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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从心而不逾矩
    福晋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她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宁樱这个人了。
    说宁氏只是个撒娇撒痴,缠着阿哥爷的小女子吧……偏偏她又比李侧福晋乖巧许多。
    可是说她真的有多懂事吧……也不见得。
    听说在四阿哥面前,宁氏也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随性的很。
    偏偏就是这样的宁氏,深深地吸引住了四阿哥。
    福晋苦涩的心想——所谓“从心而不逾矩”,可能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
    ……
    这一次四阿哥出门,虽说没让福晋收拾行囊,但福晋那边,也没真的闲着。
    除了各色的药材,平时要用的吃喝穿用,夏天祛除蚊虫用的各种草药熏香,福晋一样都没落下。
    她一边收拾,一边就满心苦涩,等到真的收拾好了,福晋还是差了人亲自送到了四阿哥前院书房那儿去。
    四阿哥在外面,不比在京城,水土不服的地方——听说光是野蚊子就能叮出人各种病。
    便是发热几天也有的。
    再说了,四阿哥也不容易——这一趟出去也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带着任务的。
    没法子,就算是皇子又如何?
    人说龙生九子,可是这一朝已经不只是九子了。
    万岁爷福气大——光是黄带子阿哥爷站出来,就是乌压压的一排。
    这还不算抱在手上的奶娃娃。
    四阿哥想要在这么多兄弟里面拔点尖,挣点爵位功勋,不趁着现在年轻苦一苦怎么行?
    这个时代,女人的命运是和自己男人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哪怕有再多的怨气和不满,她也要帮着四阿哥去。
    毕竟她还是四福晋。
    四阿哥那里,看见福晋送过来的东西,倒也没拂她的面子,全部都收下了,然后就说晚上要过来她这用膳。
    福晋很是惊喜——自从宁樱生下儿子之后,四阿哥已经有好一阵子晚上没过来了。
    她当即就让人去好好准备了。
    四阿哥总喜欢在宁樱那院子里用膳——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于是后院几个主儿眼睛都盯着宁樱那里。
    几乎把她当成了饮食风向标。
    偏偏这宁侧福晋做起菜来也很有点不按常理出牌,随心所欲到不行。
    福晋就听说最近经常流行一种什么草药元宵。
    元宵不是什么新鲜东西,糯米皮一搓就出来了。
    可是草药馅那是个什么馅?
    听说做的还是棕黑棕黑色的,闻着发苦。
    福晋听着就头疼——最后还是一边叹气,一边让人准备了锅子。
    晚上四阿哥过来的时候,先是用膳,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
    福晋在旁边不住地伺候他碗筷,一顿饭几乎没吃上几口。
    四阿哥开始还让她坐下来自己吃,后来看她坚持如此,他索性也就不劝了。
    福晋一顿饭伺候完,自己坐下来扒拉了几口米饭,米饭已经有些凉了,隐隐的发硬。
    她本来想让奴才重新撤下去,换一盘,但是想想四阿哥就在对面,这么一做,未免太刻意。
    她又没敢。
    福晋如今其实有些隐约的后悔——“贤惠”这条路,真的不好走!
    而且越走越容易走偏,走到牛角尖上。
    能贤惠到几分?
    再“贤惠”下去,就连自己看自己都觉得太卑微了。
    晚上的时候,四阿哥早早的也就睡下了,还是在隔壁的书房里。
    那房间说是书房,其实不如说佛堂更像——四周书架上都堆满了经卷,檀香袅袅。
    四阿哥看书看累了,经常会索性歇在那里。
    福晋听奴才哭丧了脸,来报说四爷又在隔壁厢房歇下了,她瞬间就有些绝望——又是一个名义上四阿哥歇在她这里,但实际上碰也没碰她的夜晚。
    正当福晋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发呆的时候,四阿哥让人过来喊她过去了。
    福晋到了书房里,就看房间里暖洋洋,四阿哥手里端着个茶盏正在出神,旁边灯花扑簌簌的直响
    看见福晋过来,他也没说什么废话,直接就开口一句:“福晋,这次出门,新小院就交给你了。”
    “新小院”是四阿哥对于宁樱居处的惯用称呼。
    所以所谓“新小院”,指的就是宁樱母子两了。
    四阿哥这是要把宁樱母子安全的责任都和福晋挂钩在一起了。
    福晋一听,心头就猛地像被一只手拽了一下。
    四阿哥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福晋知道——四阿哥不是和她来商量的。
    这是命令。
    宁樱如今要宠有宠,要子有子,所谓春风得意,也不过如此了。
    她过的比所有人都好得多,自然府里明处暗处,不知道多少双冰冷的眼睛都盯着她。
    所以四阿哥的意思是:要她乌拉那拉氏以福晋之尊,打起精神来——在他出门的这段日子里,决不允许任何人动哪怕一点点龌龊心思。
    防范于未然。
    福晋面色很沉重的屈了屈膝,没有立即答应——她知道宁氏如今在四阿哥的眼里,就是个小白兔,人畜无害。
    但都是女人,她可不这么想!
    万一宁氏动了心思,想唱个苦肉计呢?
    毕竟地位变了,人心也会变的——从前会知足,而以后未必。
    福晋跪了下来,犹豫了半晌才道:“四爷,弘晖还小……妾身尽力而为便是。”
    四阿哥瞬间脸色就难看了。
    福晋这说的其实也是个实诚话。
    但这话被做父亲的四阿哥听到耳里,怎么听怎么不对。
    ……
    七月里,四阿哥终于离开了贝勒府。
    和他一起下去的,还有八阿哥。
    本来九阿哥也要去的,结果被万岁给拦了下来——说他那性子,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还有几分梁山泊的野气,还要再训一训,磨一磨才,才能放出京城去。
    九阿哥自然不服,嚷嚷着找了太子爷,又拉着八阿哥,几个人聚在一起喝了好一场。
    就当是兄弟之间的作别了。
    结果喝着喝着,九阿哥又嚷嚷着想让八阿哥替他在皇阿玛面前求情。
    他也不是傻的——哥哥们都下去挣资历了,他干坐在京城里,谁能做的住?
    宫里宜妃郭络罗氏听见动静,第二天就传出消息来,说是头疼的厉害,几乎下不了床,起不了身,汤药倒也不必用,就想儿子常常进宫来看看。
    于是九阿哥这一次彻底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