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航与石青璇那旁若无人的姿态,无疑是对尤鸟倦最大的藐视。
尤鸟倦满目阴婺地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忽而再次发出难听至极的笑声:
“之前老夫听闻,堂堂祝后,居然打算洗心革面,改邪归正,还以为是哪个二愣子传出来的梦话。
却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啧啧,祝后也会做这等低贱之事,可真让我大开眼界。
老夫倒是很好奇,若是此情此景传播出去,不知会叫多少同门笑掉大牙。”
听到尤鸟倦提及自己,祝玉妍终于转过视线,平静道:
“我也是一介弱女子,素手调羹,洗衣叠被,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何可笑?
反是阁下,这辈子还能笑出来的机会恐怕所剩无几了,还是好好珍惜吧。”
祝玉妍的目光,尤鸟倦相当熟悉。
平静,而且宽容。
魔门的信条,一直都是瑕疵必报,宽容两个字,几乎是与他们绝缘的。
唯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就是死人。
就算是心胸狭窄的魔门中人,也鲜有跟死人斤斤计较的时候。
一股无名之火,陡然在尤鸟倦的胸中燃起,但旋即又被他压下:
“老夫现在就在此处,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能有这个本事,奈何得了我?”
婠婠轻笑道:
“看来尤前辈虽然同列魔门八大高手,却不但胆小如鼠,而且还只会贪图口舌之利。”
尤鸟倦双眼微眯,寒声道: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是否觉得有你师傅罩着,就觉得我奈何不了你?”
“难道不是吗?”
对于尤鸟倦的威胁,婠婠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挑衅道:
“尤前辈若心中尚且还有半点胆量,何不再往前走上三步,看是否会如婠儿所言,变成一只死鸟。”
“哈?”
……
尤鸟倦与婠婠师徒间的对峙,点滴不差地被丁朋三人收入眼中。
尤鸟倦固然语气嚣张至极,但对祝玉妍的忌惮,相信只要不是个瞎子就都能看的出来。
毕竟,之前他们双方狭路相逢的时候,尤鸟倦动起手来可谓是摧枯拉朽,干脆利落至极,何曾给过他们半点**的机会?
这婠婠与“祝后”究竟是什么人,竟惹得这横行无忌的宗师高手如此忌惮?
当然,陆丁二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们身后,丁朋的眼神明灭不定。
不同于初出茅庐的陆、丁二人,丁朋便是再孤陋寡闻,也绝无没有听过“阴后”大名的可能。
但大名鼎鼎,凶名足以让小儿止啼的阴后,居然操持着婢女才会去做的事情,而且看两人的神情,仿佛还对此甘之如饴?
丁朋终于理解,为何尤鸟倦之前会露出那般不可思议的神情了。
换成任何一个人过来,恐怕也是一般无二的反应。
“怎么,堂堂邪帝传人,居然连向前走三步都不敢吗?”
阴癸派的媚术当真名不虚传,婠婠的语气神态,就连旁观的陆青云都觉得热血上涌,心中涌出一股要证明自身的冲动,更何况是遭受挑衅的尤鸟倦本人了。
而且,如果当真被婠婠如此挑衅,却没有任何回应的话,那尤鸟倦以后的名声,当真是要扫地了。
当然,前提是他还有以后。
啪嗒!
就在尤鸟倦即将冲上前时,苏航却是将筷子搁了下来。
石青璇奇怪道:
“怎么了?”
苏航摇摇头道:
“一直有只叫声贼难听的小鸟在耳边聒噪,就算再好吃的东西也要变得难以入口了。”
石青璇眨了眨眼睛,纠正道:
“好歹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呢,可不是普通小鸟那么简单。”
苏航看着尤鸟倦,呵呵笑道:
“所谓的魔门八大高手啊,如果是半年前,你师兄我尚且还要顾忌几分,但是现在……
除去石之轩,就算把剩下的七个都捆在一齐,本公子也敢说让他们一只手。”
说到一半,苏航又恍然拍了拍脑袋:
“哦,差点忘了,辟尘那妖道已经被我宰了,现在八大高手顶多就能凑齐六个,不过,应该没啥影响。”
尤鸟倦的瞳孔骤然紧缩。
妖道辟尘,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而据他所知,斩杀辟尘的人,赫然正是——
“'妖星'苏航?!”
“回答正确。”
苏航站起身,道:
“那么作为奖励,本公子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好了。
只要你交出《道心种魔大法》的残卷,本公子便网开一面,饶你一命如何?”
“竖子口气不小,就让我试试你的成色!”
尤鸟倦怒极反笑,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右掌探出,化作万千道掌影,对着苏航印下。
面对这声势惊人的攻势,苏航却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任何躲闪与反击的意思。
尤鸟倦见状,非但没有生出任何喜色,心中反而更加凝重了几分。
他绝不相信,能逼死了空,打得静念禅院封山闭寺的妖星,居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下来。
事有反常必有妖!
不过,虽然脑中思绪不断,但尤鸟倦手上的动作可是丝毫不慢,一掌毫不留情地拍在苏航的头顶天灵处。
“小心!”
尤鸟倦暴起发难的速度实在太快,直到他一掌拍中,丁柔的惊呼声才姗姗来迟。
“看来,阁下是一定要辜负本公子的好意了。”
苏航叹了一口气:
“不过,尤小鸟你是没有吃饭吗?打人都没力气?”
什么?!
看着一脸微笑,完全不像是中了他全力一掌的苏航,尤鸟倦满目惊骇。
他有足够的自信,便是宁道奇,敢这么不躲不避硬接他这一掌,唯一的结果,一颗脑袋也绝对是碎的不能再碎了,断无幸理。
“这不可能!”
尤鸟倦狂喝一声,手中动作却是丝毫不停,狂攻苏航周身大穴要害。
然而,结果无一例外,他的攻势全都泥牛入海,没有取得哪怕一丝效果。
“呀嘞呀嘞,还真是一只烦人的小鸟呢。”
苏航歪了歪脑袋:
“呐,给你一个忠告吧,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可全都是摸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