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的第三天。
姜晚睡了个大懒觉,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周凌意今天又要值班。
姜晚洗漱之后,收到了陆淮舟的短信:“和沈欢他们去打球,去吗?”
她迅速回复道:“你们去打球,我跟着去干什么?我准备中午给我妈妈送个午饭,再回来写卷子。”
对方很高冷的回了个“嗯”。
一如往常。
姜晚也习惯了,她放下手机后,打开冰箱看了看,好在还有些新鲜蔬菜。好久没下厨了,打算就炒两个菜。
一个是初学者的必炒菜:番茄炒蛋。有营养又下饭。
再弄个土豆焖排骨。
姜晚平时没怎么做饭,但周凌意工作忙,她也不能总去邻居家蹭饭吃,所以总要学会做一些。
做好饭菜后,她又将大部分装入保温盒里,自己才开始吃。
一个人吃饭虽然很自由,但没意思,也没多少食欲,姜晚三五下就吃完了。出门前看了下手机,沈欢给她发了qq消息。
附带一张陆淮舟正在喝水的图片。
穿着白t恤的少年,皮肤白皙,发梢被汗水打湿了,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矿泉水瓶,棱角分明的俊脸神情淡漠。
“姜姜,舟哥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他说晚上请我们吃饭,你要不要来?”
姜晚拒绝了。
“不用啦,我今天得学习。”
她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的,虽然她现在成绩不错,但也不能掉以轻心,高三是最重要的冲刺阶段,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后。
再说,她和陆淮舟还隔着距离,她要更加努力才是。
给沈欢回了消息后,姜晚又点开陆淮舟的头像,她抿了抿唇,给他改了个备注。
将原来的陆淮舟改成了陆米饭。
盯着这三个字,她傻笑了一会儿才锁了屏,拿着保温饭盒去医院。
周凌意所在的医院是市里一所三甲医院,占地面积很大,病人也很多。
姜晚来过几次,也认得路,来之前她给妈妈发了短信,也不知道她看见没。
这会儿正值午饭时间,病人稀稀疏疏,医院人不多。
走进消化内科住院部,路过一条走廊,她准备去护士站,却在拐角处,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凌意啊,明天我轮休,正好你也下夜班,我听说沿江路新开了家西餐厅,咱们一起去吧。”
说话的人是消化内科的吴医生,姜晚认识。以前周凌意科室聚餐的时候,带着姜晚去过。科里的医生护士,姜晚大部分都认识。
这位吴医生和妻子离异了,有个儿子,一直没有再婚,一表人材,为人踏实稳重。
周凌意有些犹豫,低着头,声音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语气为难:“可是姜姜最近放假,我得在家陪着她,你也知道姜姜那孩子……”
“对不起啊吴医生,我去不了。下次吧。”
站在拐角处的姜晚,并未把他们的对话听完,她紧捏着保温饭盒的提手,紧紧咬住下唇,眼眶红了。
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正好遇见周凌意同科室的一位年轻护士。
姜晚把饭盒给她,“姐姐,麻烦你把这个给我妈妈。”
那年轻的护士好奇地问:“你来都来了,怎么不自己送过去啊?你妈妈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姜晚摇了摇头,胡诌了个蹩脚的理由:“我刚才没找着她,可能她在忙吧。”
年轻护士没再说什么,点点头:“行,我拿给她。”
姜晚道了谢,走进电梯。一刹那,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妈妈很漂亮,很优秀,也很能吃苦。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最漂亮的女人,所以她该得到最好的,也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妈妈也是女生,她也希望有个人能疼她爱她。
这些姜晚都知道。
可她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姜晚一直认为,她的爸爸是世上最好的丈夫,妈妈是最好的妻子,一辈子,就算隔着生死,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他们还是一家人。
她不想妈妈成为别人的妻子,成为别人的妈妈。
那样对爸爸不公平,爸爸会伤心。
可是,她又认为,妈妈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她有权利选择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不可能一辈子守着自己。
作为女儿,她该尊重她的选择。
是她拖累了妈妈。
出电梯的时候,姜晚已经泪流满面。心里两种情绪,在不断撕扯着她,越演越烈,几乎令她崩溃。
路过的病人和医生朝她投去关切的目光,但没人来问,大概医院这种地方就是如此吧。悲伤离合,见怪不怪。
晚上。
陆淮舟和沈欢他们吃完饭回来,走到单元楼下,他突然停下脚步,犹豫了大概有一分钟,又转身,往姜晚家住的那栋楼走去。
他觉得自己现在太墨迹了。
想去找小企鹅吧,又怕她厌烦自己,毕竟小企鹅把学习看得很重要。不去找她吧,见不着她他心里又不舒服,空空的,肯定一晚上都睡不着。
算了,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回来。
陆淮舟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他刚走到姜晚家单元楼下,抬眸,就见昏暗的楼道间,坐着个小姑娘,缩成一团,垂着脑袋,安静极了。
陆淮舟眉头一皱,提步走了过去。
楼道里的感应灯也跟着亮了。
察觉到有人过来,蜷缩着身子的小姑娘缓缓抬头,许是一个人待得太久,她神情有些恍惚。
看见陆淮舟的时候,愣了愣。
陆淮舟提步走近,站在她面前,待看清楚姜晚的脸时,心里蓦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疼得很。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眼睛还有些肿,可见是哭过了。脸色略显苍白,眼尾处似乎还有残留的泪痕。
她就这样傻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模样,太招人心疼了。
陆淮舟蹲下身,注视着她的双眸,“这么晚了不回家,在等我啊?”
姜晚别开视线,撅嘴道:“不要脸。”声音有些哑。
忽而,少年转了个身,看了眼那脏兮兮的地,挨着她坐下,修长的腿懒懒耷拉着。
“为什么哭?”
他语气淡淡的,强忍住要将她揽入怀里的冲动,声音暗哑。
姜晚垂下眼帘,像是自嘲般的苦笑了声:“就突然觉得,自己很差劲。”
听见她这样说,陆淮舟怔了一下,转过身,双手按在她的头两侧,温热的手掌触碰到她的脸颊,一阵阵的发着烫。
他缓缓低下头来,呼吸也跟着乱了,姜晚的瞳孔随着他的靠近不断放大。
此时,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