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夏晓兰一样。
    她以为自己对音乐剧这种东西一辈子都不会感兴趣。
    但真正走进剧院时，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抗拒。
    她从自己身上，推及其他年轻人心理，一些对音乐剧不感兴趣的人，未必就不是音乐剧的潜在消费者，他们只是缺少一个走进剧院的契机。
    就像后世许多网红店，总有年轻人疯狂去打卡，难道真的人人都爱喝奶茶？爱吃什么抹茶火锅？
    不，他们单纯就是为了社交从众心理去打卡的。
    别人去过，他们没去，就是落伍的。
    夏晓兰把剧院的装修设计成这样也是相同原因，在1986年，这也算值得年轻人来打卡的网红剧院了。
    唯美。
    独特。
    浪漫。
    100个年轻人因为这些原因被吸引来，其中有90个可能只来这么一次，但或许就有10个，会转化为真正的音乐剧观众呢？
    独一无二，有时候可能比剧院票价打折更吸引人。
    夏晓兰把这些理由一说，满屋子寂静。
    威尔逊夫人找夏晓兰做剧院翻新，本来就目的不纯，夏晓兰只是一个建筑专业的本科生，可能有天赋，不代表她现在就有能力单独做这样的委托。
    威尔逊夫人真正相信的还是gmp事务所。
    果然，夏晓兰送上门的这个概念效果图，看起来似乎过于浪漫梦幻了，和威尔逊夫人想要的剧场内部装饰风格完全不同。
    然而这个方案是建立在5000份调查问卷上，再经夏晓兰这么一分析解释，威尔逊夫人的观感就完全不同了：
    “夏，你真是太用心了，出乎我的意料。我为自己刚才的轻率道歉，让我们再仔细来看看这一份方案吧，你能再给我讲一讲吗？”
    蒂娜看了半天方案，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似乎有话想和哈罗德说。哈罗德看夏晓兰在忙，也稍微站远了一些，离夏晓兰太近，他总能闻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
    蒂娜看他真的跟着过来，高兴极了，压低声音，“哈罗德叔叔，建筑师都是这样用心的吗？5000份调查问卷？”
    哈罗德人走过来了，却没看蒂娜，视线还牢牢停留在夏晓兰身上，“如果给她更充裕的时间，她会把5000份调查问卷增加到10000份，20000份，甚至更多！”
    围绕这个调查问卷，还能搞出许多花样。
    比如认真填写调查问卷的人，可以拿到剧院重新开业后的优惠券。
    哈罗德相信夏晓兰是能做出这些事的，一个会往臭水沟的倒金子来宣传售卖住宅小区的女人，她的花样永远不会欠缺！
    别人相信那个池子里挖出了金子，哈罗德不相信巧合，世上绝大部分巧合都是人为制造，除去最不可信的选择，剩下的就是真相——臭水沟里挖出来的金子，只能是夏晓兰自己倒进去的！
    一点金子才值多少钱，却让整个项目都腾飞了。
    所以夏晓兰会为了替客户做剧院翻新的委托，自己请人发5000份调查问卷并不奇怪，这是夏晓兰的手段，让辛西娅更信服她的话，她的设计。
    这还只是5000份调查问卷的威力。
    要是夏晓兰将派发的问卷数量扩张到5万份，哪怕她的方案难看的像一坨屎，辛西娅都会仔细考虑下这屎样方案的可行性。
    当然，夏晓兰这样的人，在说服客户时会采用手段，但她永远不可能真的拿出屎一样的方案坏了自己的口碑。
    蒂娜盯着哈罗德。
    哈罗德却盯着夏晓兰。
    蒂娜已经18岁了，父母十分宠爱，她家世好人长漂亮，过了14岁就有很多追求者了，但她迄今为止都还未和谁正式交往过。
    今天来威尔逊夫妇家里做客，见到了哈罗德，蒂娜才恍然大悟。
    她没有答应那些年轻男孩儿的追求，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她不喜欢太年轻的异性。
    她喜欢的，是哈罗德威尔逊这样成熟而富有魅力的男人。
    比父亲的年龄小。
    比哥哥的年纪大。
    辛西娅让她叫叔叔，蒂娜叫一声“哈罗德叔叔”，少女心就砰砰跳。
    她根本不想学插花，18岁的年轻姑娘，对插花才不敢兴趣。
    但有哈罗德在，插花也是能接受的了。
    蒂娜就想和哈罗德多说几句话，可惜哈罗德对她的态度并不亲近。
    自从夏晓兰到来，哈罗德的眼睛就全黏在夏晓兰身上。
    反倒是夏晓兰对哈罗德视若无睹。
    蒂娜又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威尔逊夫人完全被夏晓兰带跑了节奏，现在看这个概念图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马修大开眼界，年轻人还是见识少，不知道建筑师还能和推销员结合在一起。
    蒂娜十分感兴趣：
    “夏，你的设计风格我很喜欢，我能邀请你替我重新设计住所装修吗？那些老气的装饰，让我还以为自己生活在维多利亚时代！”
    维多利亚时代。
    那不就是维多利亚风格咯。
    不豪华是称不上维多利亚风格的，这个华裔少女却嫌弃这样的房子，想重新装修父母赠送的住宅。
    马修几乎当场落泪，全是嫉妒羡慕恨。
    夏晓兰倒是无所谓，这世上的有钱人太多了，赤贫者连遮风挡雨的一砖半瓦都没有，有钱人仅仅是因为不喜欢，就可以拆掉原本价值不菲的装饰，换一个新的装修。
    更任性的，干脆就换一套房子了。
    夏晓兰露出笑脸，“蒂娜小姐，你能喜欢我的设计，我感到很荣幸。但做完威尔逊夫人的剧场委托后，我就要回学校了，如果蒂娜小姐不介意，我向你推荐我的学长马修卡尔顿，他和我同样是康奈尔大学建筑本科专业的，马修学长甚至还比我高两个年级，明年他就要毕业了，如今我们一起在gmp事务所实习，马修学长的设计水平，自然比我更好。”
    这话让马修和蒂娜同时很意外。
    马修是没想到，夏晓兰会将这样的委托交给他，竭力向客户推荐他？
    蒂娜也很意外，夏晓兰之前也有说自己是gmp的实习生，她还以为是自谦。夏晓兰是看着很年轻，可华裔都是这样，同样的年纪，就是显得年轻。
    “你还是学生？”
    ——辛西娅为什么要将剧院的翻新交给一个在校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