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闻言觉得好笑,这时候还在端着架子?不过她也不想计较这些了。
其实本身面对老人的时候,不管这人跟她有没有guānxi,七夕总是不自觉打从心里会有尊敬,或者是为了年纪,也或者是为了有些老人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等等,可老沈头明显不包括在内。
有时候七夕忍不住会想,老沈头是不是打从年轻就这样心性自私,结果这么多年下来,就只长了年纪,余下什么长进都没有,才成了今天这么个想起来就叫人unài的人。
她多希望自家能像是旁人常说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可惜,这注定是奢望了。
看七夕只是笑着不说话,老沈头这才不自在地瞅了也没吭声的里正一眼,又瞅瞅屋里都不发一语的众人,不管是三房的人还是他带来的,他知道都指望不上了,而且不管咋拖着,该咋办还是得咋办,绕是绕不过去了,就想着不如赶紧说完就算了,这么坐下去,他当真是觉得如坐针毡。
就不甘心地再次开口,语速极快地说道:“你不是说要休了你大伯娘?依我看,这事儿就这样吧,等你敬博哥成了亲,你大伯……就会写了休,剩下啥衙门的,就别提了。”
说着抬头看了七夕一眼,眼神里头有怨恨有不满,当然也有一丝的不quèding,毕竟他以为这是他的底线,可这丫头一向都心狠,不知道会不会同意。
没想到七夕极为tongkuài地一口应下:“好。”
“……”老沈头说不出话来,狐疑看着七夕。不知道她又有啥dǎsuàn。
倒是沈敬博忍不住喜滋滋开口了。眼睛亮亮地看着七夕:“真的?七夕你答应了?太好了太好了。七夕你放心,我跟杜家说定了,一定早早成亲,不会耽误太久的,你一定等等啊,等我成了亲的,到时候我把休给你送来,我一定给你送来。是不是爹?”
说着还去问他爹,示意他爹赶紧点头,好让七夕相信这事儿,也给他容出功夫来成亲,沈敬博一脑门的汗,心里头噗通噗通地跳着,只知道这事儿再不能有差错,是以极为心急。
七夕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敬博一眼,谁管他啥时候成亲?只是她听了这话还是有些心凉,这说的是他亲娘啊。说的是等他成亲就要给他娘一封休,结果他只心心念念惦记着不能黄了亲事。还这么一副恨不得马上解决了的样子,余下根本不走心,说他狼心狗肺都脏了这词。
七夕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他,心说这要是她的儿子,她一定毫不犹豫掐死重生一个,留着还不够糟心的。
马上又赶紧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下,胡说胡说,坏的不灵好的灵,她才不会有这样的不孝子,子女如何往往跟父母的品性有极大的guānxi,她日后必定孝顺爹娘长辈,她的孩子也不会像是这样的,一定不会。
沈敬博不知道七夕心里把他鞭笞个遍,还在等着她的话,七夕却是转向老沈头:“爷说的我没啥意见,不过休还是早些写了吧,大不了晚些拿出来jiushi,还有于氏那里得有认罪,她的罪状得承认下来,至于去不去衙门,要看她后头的biǎoxiàn,但休和认罪,不如就交给我保管吧,爷看怎么样?”
老沈头一滞后,半天说上话,这才明白这丫头的dǎsuàn,刚才还在想着咋那么好说话,现在想想,这根本就不是心软,正相反,手里捏着那证据,比现在就直接捅出来更让人忧心,这分明是dǎsuàn着证据留在人家手里,就跟脖子上头随时悬着一把刀一样,不知道啥时候会落下来。
而且他这时候隐隐有了一种想法,这丫头没有啥都不顾直接把人给送去衙门,是不是也在顾忌着,也怕这事儿给敬文几个带来不好的影响,那要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借此说些什么。
然而这念头不过一瞬,老沈头想了一下却是没有开口,不知咋的,他总觉得若再有所要求,就会彻底激怒zhègè死丫头,虽说现在她看着挺平静。
“你……”老沈头开口,心里不住告诉自己,没事儿没事儿,等敬博成了亲,到时候休了于氏,那证据就算让人dānxin也未必那么重要了,就想要再问问就应下。
“还有,认罪日期可一定要写清楚,于氏犯错的时候还是沈家的大儿媳妇,是沈敬博的娘亲,zhègè我没说错吧?”七夕又开了口,又转头看着里正,“这还要麻烦三爷爷当个见证人,上头可得把事情写得清楚,要不都是沈家人,回头再有个啥事儿的,我怕好听不好说啊。”
顿时让老沈头心一抽,瞪着七夕想要张嘴就想要反驳,这写上日期还有见证人,他就算不懂也能猜到,日后家里孩子要真是读进学,若是惹了三房,有这东西拿出来必然受影响。这咋能行?
可他偏偏又说不出口,原本人家jiushidǎsuàn要留个把柄在手里的,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难不成还真要个没用的认罪,想也知道不会那么简单。
里正瞅瞅老沈头怒气冲冲偏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才应下了:“成,都是咱村里的事儿,我身为里正自然要出面。”
什么不好说话,分明是怕回头老沈头他们会赖账,有了里正在中间,回头这东西拿出去就由不得人不认,里正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更何况他虽不愿意真的闹到衙门,但也赞同七夕非要休了于氏并握着把柄的意思,不然真怕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多谢三爷爷。”七夕笑着dàoxiè,看老沈头,“爷呢?同意不?”
同不同意给个话,真是,谁有功夫在这儿攀扯个没完,老沈头一个下午思来想去跟儿子孙子合计了半天,dǎsuàn进门说了话之后,先让三房安心再慢慢琢磨,岂料根本没有啥机会,眼看着就要定下来了。
“七夕……”沈敬博又犹犹豫豫开口了,“休啥的都没事儿,我爹指定huiqu就写,jiushi那认罪?是不是得要我娘签字画押啊?”
七夕看了沈敬博一眼,这问的不是fèihuà吗:“她不签字画押难不成你代替?你若承认是你做的也行?”
这本jiushi随口说的一句,不是沈敬博的罪状,就算他承认了,也经不起推敲,可显然沈敬博当真了,马上慌乱地摇着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咋能让我写那啥认罪,我、我又没犯罪。”
这还没咋地呢,也没人真的让他给他娘定罪,瞧把他吓得那个样子,丢人现眼。
“爹,爹你huiqu就赶紧写啊,可别耽误了,七夕,七夕都跟咱说好了。”沈敬博生怕七夕说真的,急急忙忙回头嘱咐他爹,又回头看着七夕,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要赖账,我jiushi想说,那休没事儿,我们huiqu马上就写,可那认罪,七夕你也知道我娘那性子,我、我怕她不肯签字画押啊。”
说着脸上现出十分为难的神色来,仿佛真的让他觉得困扰,又转头看了老沈头和他爹一眼,显然是指望他们帮着说话。
只可惜老沈头脸若寒霜,沈承厚从进门就低垂着头,若说这事儿对沈家谁的打击最大,只怕连于氏都算上,也还是沈承厚心里最难受,没法子,谁叫他虽性子怯懦却心软,而余下人不是没长心jiushi心狠得什么一样。
而七夕更不会对这事儿还体谅,马上开口道:“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怎么还要我帮你去劝你娘认罪不成?我自认没那个本事,你们要是不行,衙门行。”
说起“衙门”,沈敬博马上jiushi一抖,这一天发生的事儿让他有些像是惊弓之鸟,当然仅限于对他这样自私的人来说,他甚至到现在还没有想通,为啥好好的亲事马上就要成了,偏偏家里就发生了这事儿。
他只知道,绝对不能跟衙门牵扯上,至少是现在,至于往后,往后只要他乖觉些,不去招惹三房,总也不会有啥吧?又或者,说不定借着杜家的势,他能有了出息凌驾于三房之上?到那时候就更不用怕三房了,总之是要把眼前这一关先过去再说,要不就啥都没了。
七夕一提衙门就没人开口了,显然这才是所有人心里头最为顾忌的,就连只是做见证人的里正心里也是如此想的,一看所有人都闭了嘴,七夕才满意了。
“就在这儿写吧,休和认罪,至于签字画押啥的,我也不为难你们,待会儿你们拿huiqu,晚上熄灯睡觉之前给我送回来就行。”七夕抬头瞅着老沈头。
老沈头眯眼看着七夕,沈敬博也使劲抓着衣裳还想要开口,他们都没想到七夕连多等一天都不肯,竟然要今晚之前就送来,那他们岂不是huiqu就要说服于氏?
七夕笑,当然不能再拖一天,不都说夜长梦多?再说明儿个她就dǎsuàn去镇里住了,一直到小姑成亲了再回来,难不成还为了zhègè专门跑一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