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早起神清气爽的,七夕伸了个懒腰扭头跟她二姐说,觉得今儿个要是真有人不开眼来找茬的话,冲着她自个儿现在这精神头,收拾几个都不在话下,把云朵逗得哈哈直笑。
    吃了饭,李氏把丈夫孩子都给拾掇整齐就要过去,不看旁人的面子,三房跟老宅如今缴这样村里没人不知道的,可到底还是得顾着婆婆,李氏也打算好了,今儿个就跟在婆婆身边。
    当然这是几个孩子建议的,既然都没把她们当成自己人看待了,何苦去了还委屈自个儿跟着在厨房受累,倒不如就当成拿着贺礼上门的客人好了。
    一家人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有不少人都过来了,来帮忙的都在厨房忙活开了,七夕把她娘推过去跟在她奶跟前,坚决不让去厨房干活儿,自个儿就到处溜溜达达的。
    沈承怀雇来接亲的马车在她们来的时候才出发,主要是吉时定在正午,新娘子要踩着点儿接过来,要是早到了都不知道咋安排。
    新房昨儿个就瞧过了,老宅她也在这儿住了些日子,溜了两圈就觉得没啥意思了,心里盼着赶紧把王怀玉接来吧,拜了堂吃了饭就该干啥干啥去,回来她都还没去自家铺子瞅瞅呢。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沈家三房的人来了都没帮着干活儿了,跟于氏交好的林氏从厨房出来,想起于氏说三房送了对枕巾,一眼盯上帮着张氏准备茶水的李氏,阴阳怪气道:“呦,这可真是有钱了就不一样了,自个儿兄弟成亲来了还跟且似的,咋的,这是送了金山还是咋的,要不咋这硬气,还连伸把手都不乐意了?”
    “你说啥?”姐俩都在旁边。云朵一听就瞪圆了眼睛站起来道,却让七夕一把给拉住了,示意她先不用动气。
    “她婶子,你这说的是啥话。你没瞅见老三媳妇一直跟着忙活呢,你咋能说这话?”大吴氏今儿个也过来帮忙了,瞅见李氏脸色不好看,马上就张口不悦道。
    “就是,你瞅见了咋还睁眼说瞎话,别是看着人家日子过得好了就跟着眼气了吧?你眼气个啥,都不是我说你,有那说话的功夫咋不瞅瞅自个儿,你在厨房转悠多半天了,伸把手了吗?我倒是瞅见你没少往嘴里胡噜肉。你这是来干活儿来了还是来偷嘴来了?”老宅隔壁邻居的大媳妇本来就是个厉害的,再说又想到自家弟妹还在沈家三房干活儿,这马上就接着说道。
    “她婶子你要说眼气倒是真的,我听说有人婆婆嫌馋媳妇在家好吃懒做的,想让她去跟着包饺子挣钱啥的。可也不瞅瞅是不是那块料,自己家锅台都收拾不明白,俩孩子天天埋汰成那样,这样的人上哪儿敢用去?”有那也想要上七夕家干活儿的,这刚得了信儿说明儿个就可以去干活儿了,听见有人为难咋能不开口。
    林氏有些傻眼,她是从前奚落李氏惯了。往前来沈家找于氏的时候,没少趁机挤兑李氏,哪曾想到这才刚开口说了一句,一帮人就都噼里啪啦冲着她来了,眼看着还有好几个人都怒视过来,就跟她损的是她们一样。顿时就有些怕了,张张嘴竟然没敢再多说一个字,她哪里敢犯众怒。
    李氏也没想到她这还没说话,就有这么多人替她抱不平,心里头高兴之余也不想闹得难看。就赶紧拉着几人过去一起说话,从头至尾都没有搭理林氏。
    云朵在一旁也早就从怒气冲冲变成了眉开眼笑,揪着七夕袖子不住问道:“小妹你早知道这些婶子会替咱娘出头是不?你咋知道的?”
    七夕不置可否地笑笑,林氏这人本来就不招人待见,刚才这些人又多多少少都跟她家有些关系,再加上有个大吴氏是个心直口快的,一向护着她娘习惯了,一旦有一个人开口,剩下的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存着讨好的意图,咋都得站在她家这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林氏找茬却自讨没趣的事儿让大家伙儿知道了,一直外头响起了吹吹打打的声音,沈承怀那头把新娘子接了回来,都没人再敢找她家的麻烦。
    迎亲的一回来,整个老宅就开始热闹起来了,一身大红喜服的沈承怀满脸喜气背着新媳妇进门,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一直到送入洞房,一帮半大小子啥的都跟着嘻嘻哈哈地跑了进去,直闹着沈承怀赶紧过来给新娘子掀盖头。
    “沈家老四这媳妇长得可真好看……”门口的人挤得不行,有人满脸羡慕地道。
    “这盖头都没掀你就瞅见好看啦?”旁边有人听了就打趣道。
    “这还用掀开,你瞅着那白白的小手就跟旁人不一样,再说你忘了上次沈老三家盖新房的时候这媳妇去了?你不比咱村好些个闺女都好看?”那人马上反驳道。
    “那倒是,长得是挺好看,你说这长得这么好看的闺女,咋就……”先头的人点头表示赞同,可马上就有猩惜地道。
    旁边人就都没说话了,全都是一副可惜的表情,显然上次王怀玉给大家留下的印象都挺好,这会儿瞅瞅心里头都是一个想法,长得白白净净柔柔弱弱的闺女,咋就配了沈承怀了,真是糟蹋这么个好闺女了。
    七夕也被她二姐拉着进来瞅瞅,对这话可是不敢苟同,都说什么锅配什么盖,王怀玉这人打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不会是个省油的灯,这两次的事儿处下来还真就是这样,所以这种人跟沈承怀才是绝配,一个恬不知耻,一个表里不一。
    “走了走了,咱都吃饭去,今儿个大家伙儿都吃好喝好啊。”沈承怀听着周围人的话,那笑得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又不舍地瞅了低着头的媳妇好几眼,这才催着众人出去吃饭,掀盖头啥的当然得等洞房花烛夜没人的时候。
    “呦,这刚过门就开始宝贝上了,连多瞅一眼都不行,沈老四你行啊。”有那跟沈承怀平时总混一起的,一听这话就开口调笑道。
    不过众人也没再闹腾,外头还有沈家的长辈和村里头的里正啥的,新媳妇留在房里,沈惠君和姜氏留下来陪着说话啥的,众人就簇拥着沈承怀出去了,还直嚷嚷着今儿个一定要把他给灌倒了,看他咋**一刻。
    没多会儿几个屋里头就都开席了,孩子们都在厢房小屋摆的桌子那,敬文敬晟俩倒是跟大孩子们坐在了一桌,七夕跟她二姐只能凑合着跟沈云婉她们挤在一起,不过这也不影响啥,姐俩坐下来就谁都不看,只顾着自个儿吃饭。
    “咋做的这难吃?”没吃几口云朵就凑近小妹耳朵悄悄道,“这是打死卖盐的了?盐不要钱哪?咋哪个都这咸?”
    七夕倒是没在意,也跟着压低了声音道:“你当谁家吃饭都跟咱家似的哪,冬天本来家家饭桌上就没啥菜,你瞅瞅今儿个来了多少人,那都指着好生改善一顿呢,要不把菜做咸点儿,没准儿刚开席就盘底都光了,那多难看。”
    云朵抬眼一瞅还真是,除了她们姐俩因为觉得咸了没咋动筷子,剩下的那吃饭的架势就是一个风卷残云,想起从前她们家也是想吃口肉都难,就没说啥了,看看都奔着肉去了,中间的汤没人动,就道:“我给你盛碗汤,菜少吃点儿。”
    云朵说着站起来要给自个儿和小妹盛碗汤喝,没成想这样一探身,原本被袖子盖住的镯子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坐旁边而得沈云婉眼尖,一下子看到了,上前就使劲儿拉住云朵的手腕,尖声道:“你咋有镯子?”
    云朵一时就愣在那里,她没想到镯子一下子被人给看到了,倒不是心虚,就是没想到沈云婉会用这种质问的语气。
    七夕本来正低头吃了口饭,一抬头看见,当时就满脸不悦地把筷子重重放下,上去大力就把沈云婉的手给打到了一边儿去,拉着她二姐坐下,这才转头看着沈云婉道:“我二姐有镯子跟你有啥关系?就兴你啥啥都戴着,旁人有就不行了?”
    “你说啥?那咋能一样?你们哪能跟我比?”沈云婉手被打得瞬时就红了一大片,还来不及发怒,就听到七夕这话,顿时就嚷起来。
    七夕看着她冷笑,小姑娘家家的有点儿小脾气没啥,本来女儿家就要娇养,可养成这样跋扈不可理喻就没必要惯着了,就点了头道:“你说得对,我们是不能跟你比。”
    沈云婉立刻脸上就露出得意的神色来,没成想还不等她说啥,就听七夕接下来就道:“我们根本就不屑跟你比。”
    “你……”沈云婉立刻气得脸通红,伸手拍了一下桌子就要喊叫。
    七夕却是探身过去,在沈云婉还来不及嚷嚷之前就轻声道:“沈云婉,你确定要在今天闹吗?你可想好了,你娘拿你当个宝贝,你爷爷可不会惯着你,你要是还不消停,我不介意跟你闹腾一场,可要是今儿个沈承怀的亲事让你给闹了,你猜爷会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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