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殊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着老妈应了声,没再说什么,提上行李带着老妈往楼下走。
陈辉也跟着下来了,只不过一下停车场就主动道了别与两人分开,他是个聪明人,明确地知道走到哪一步该打止。
池殊也没拦,在老妈和拉着手他唠叨的时候将行李放上车,只在最后要走的时候和他说了声再见。
对此,还引发了小朱女士的强烈不满,说池殊一点儿绅士风度都没有。
池殊高中的时候就跟老妈出了柜,虽说朱女士是个高阶知识分子,出国进修的时候也见过类似的事,但这实打实的到自家儿子身上还是不同的。
一开始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可温柔细致如朱女士,一句重话没说,还反过来宽慰池殊。
池殊永远记得那天老妈说的最后那句话。
“儿子,我接受不了,但我能理解,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理解的。”
后来果真如朱女士所言,越来越多的人理解并接受了这个群体,池殊身边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同性恋圈子。
陈辉也是在那个圈子里认识的,当时池殊还很年轻,玩心也重,虽说是一对一但换的也快,直到遇到了陈辉,特干净一男孩儿,永远穿着得体的白衬衫,一看就是那种可以领回家的。
最后池殊也确实把人领回了家,只不过他没想到就这么干干净净的一男孩子最后会亲手毁了那个家。
还是以那种极具羞辱的方式。
以至于最后别人问起时,池殊都只是含糊地带过,具体原因除了周郭呈没第三个人知道,这也就导致了现在老妈竟生出了撮合两人的心思。
池殊叹了口气,将车停到路边,撤了安全带转身说道:“朱女士,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这些事了?”
“没受刺激,就..做母亲关心自己儿子终身大事不是很正常嘛,”老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想了一会儿,垂了垂眼眸,“我是想着,我这身体越来越不好,今儿一个不小心摔一下骨折,明儿还指不定什么出意外。你这快四十了身边还没个人,我不太放心。”
说到这里,老妈可能觉得有些过于伤感,立即换了个语调:“再说了,人陈辉多好的条件啊,三甲医院的门诊医生,长得也白净,你两以前...”
一提到以前池殊就有些犯恶心,那都快成心理阴影的画面又闪现在眼前,急忙打断了老妈接下来的话。
“别,您可别跟我提以前,你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提的就是以前。”池殊深吸了一口气,往前探了探身,握住老妈的手说道,“我跟陈辉没可能了妈,你别费这个心思,到时候弄得双方都尴尬。”
都说人生病的就矫情,这话其实不重,但在老妈耳朵里听起来就有些其他意思。
老妈皱了皱鼻子,语气有些不好:“哦,我知道了,我多管闲事了呗。可我这儿为谁啊,还不是想着你身边没人,不放心。你倒好,嫌七嫌八的。”
“哎呦,我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咯,你这脾气。”池殊有些哭笑不得,伸手蹭了蹭她的脸,“没嫌,我就怕你不管我。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和陈辉真没可能了,真的。”
池殊都这么强调了,老妈不可能不明白,乖乖地点了头没再多说什么。
顿了一会儿,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老妈抬头看向正在系安全带的池殊,问道:“那你现在有个对象吗?上次跳广场舞的时候,就拐角B栋的那个陈阿姨,她侄子好像也是喜欢同性的,你要没的话,我给你安排见个面?”
本以为出了柜就可以逃过相亲安排的池殊一听这话是真的即无语又好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不用。
“这不用那不用的,”老妈翻了个白眼,嘀咕道,“身边又没个人,到最后又是一个人。”
“嘿你这个韵押的,”池殊朝后视镜看了一眼,还想损两句时却正好对上老妈眼中那藏不住的担忧,心里猛地被戳了一下。
大抵天下父母都这样吧,在知道自己身体状况不好后,第一反应不是要怎么去治,而是想着自己的孩子,想着没了自己后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会有谁疼他。
池殊握方向盘的手一紧,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咽了下去,看着眼前闪过的街景,沉默着想了很多。
良久,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池殊开口喊了声妈。
老妈正在发消息,没抬头,问道:“怎么了?”
“跟你说个事儿,”池殊点了根烟,把车窗降了下来,看着吐出的烟雾,缓缓道,“其实上次去爬山的时候,我还想着带一个人来的。”
家庭旅行,带一个人来,这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老妈惊愕地抬了头,愣了半天,拔高了调子问道:“谁啊?你怎么没带来呢?多大啊?做什么的?”
池殊就知道会这样,一连好几问,恨不得三秒之内就将人家底知道个全细。
“淡定点儿小朱女士,”池殊吸了口烟,偏头看她,“本来没定的事儿我是不想和你说的,但你急成这样我想着还是给你交个底,现在没成,但很快。我不急,你也别急。”
“行行行,我不急我不急,”老妈立即收回前倾的身体,刚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不急可以,那你总得给我透个底儿吧。”
池殊将烟尾碾进车载烟灰缸里,挑眉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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