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战这才正眼看着厉少坤。
    或许他的猜测是真的。
    “不会你是被南城送来这里的吧。”
    厉战半开玩笑。
    “是厉向琛，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孙子。”
    厉少坤说的很直白。
    闻言，厉战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以前的向琛不是这样的，看来，权钱真的能从本质上改变一人。”
    厉战语气平淡，不动声色就能让厉少坤怒意翻涌。
    这话里的暗讽不就是暗讽他厉少坤自己的吗。
    “这么多年你说话的方式还是没什么改变。”
    厉少坤愤恨的瞪着厉战。
    是谁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都是厉战。
    “你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也没改变，出了事从来不找自己身上的原因总是怪别人，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情，天理难容！”
    厉战总算是被厉少坤的态度激怒。
    他的语气冷沉薄情。
    厉少坤可笑的看着他。
    “那你呢？
    你作为一个父亲是怎么对待你自己的儿子的？
    你一碗水端平了吗？”
    厉少坤扯着嗓子怒吼。
    愤怒的他把脸上的假面具扯了下来露出面目全非的脸。
    厉战在看见这张脸早已经不心惊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端不端平都不是你做错事的借口。”
    厉战据理力争，眼圈含泪。
    三个儿子总要选一个继承人。
    大儿子经商本分，二儿子天资聪慧，三儿子不学无术，换了谁都会选择老二继承家产。
    他给老大和老三已经准备好了足够后半生富足生活的钱，那还不行吗？
    还想让他这个父亲怎么做。
    凭什么他的儿子指责他，他的老婆也指责他。
    “好一个端不端平都不是做错事的借口。”
    厉少坤垂眸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轮椅。
    “一个父亲居然舍得用最残酷的大火来烧死他的儿子，敢问这样的父亲还有人性吗？
    老二死的时候你哭的伤心欲绝，转脸就制造一场大火想烧死自己的大儿子，让他的大儿子终身都活在痛苦之中，这样的父亲还是人吗？”
    厉少坤情绪激动。
    这话里话外骂自己不是人。
    一向身处高位的历战怎么会受得了。
    “那场大火怎么没把你烧死，你死了，我的可怜的南霆也不会遭受如此  劫难。”
    历战言辞激烈扯着嗓子怒吼。
    “啪。”
    厉少坤狠狠的抽了历战一巴掌。
    抽完厉少坤气的发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这一巴掌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岁的我无心与兄弟争家产，一心一意为了兄弟和家族好，与世无争的我到最后却落得个悲惨的结局，历战，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不配当一个父亲，你不配。”
    厉少坤眼圈含泪。
    被打了一巴掌的历战耳鸣了一会。
    这一巴掌把他的思绪拽回到从前。
    厉少聪的葬礼上他当着众人的面狠狠的抽了厉少坤一巴掌。
    带回了厉少坤和厉少聪的小时候，少聪总是缠着少坤，少坤那时候像个小大人一样呵护着弟弟。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妻子满足的笑，那是厉战最幸福的时刻。
    厉战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原本和睦的一家他却想不起从什么时候起，他和厉少坤的关系恶化到了这个地步。
    虽然他刚刚诅咒厉少坤死的话是无心的。
    但是确实他这段时间以来真切的希望的。
    厉战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滑落一滴泪。
    厉少坤看着闭眼的厉战，他此刻的心情也平复了很多。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就忘记了我曾经也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就因为我这份善良才导致了我现在的结局，这就是生在豪门之家的悲哀，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出生在贫民之家，那里起码有人情味。”
    这是厉少坤一直想到厉战说的话。
    只是一直没有勇气。
    他还要感谢厉向琛。
    让他和厉战呆在一起。
    他才有机会吐露心声。
    厉战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并不是他不愿意去看厉少坤毁容的脸而是他觉得他无颜面对厉少坤。
    更没脸面对死去的妻子和二儿子。
    “真是可笑，你居然也渴望人情味。”
    厉战唇角勾着一抹讥讽。
    就算厉少坤的话说进了厉战的心里。
    但是厉战永远不可能原谅厉少坤对厉南霆的所作所为。
    不可能。
    “就是因为你的无情才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厉战，厉南霆父子能有今天的报应你是罪魁祸首，我会亲眼看着你对这一切的发生都无可奈何，看着你郁郁而终。”
    厉少坤愤恨的诅咒道。
    与厉少坤嫉恨的表情相比。
    厉战此时表情平静。
    唯一流下的那滴泪也早已干涸在眼角。
    “南霆在哪？”
    默了默厉战才蠕动了嘴角。
    厉少坤没想到这个时候厉战关心的还是厉南霆。
    他这么自私的人居然关心厉南霆胜过关心他自己。
    “被我挫骨扬灰了，他的骨灰被我喂了狗。”
    厉少坤云淡风轻的说道。
    厉战猛地睁开眼睛。
    这段时间他整日郁郁寡欢寝食难安让本就上了年纪的他更是分辨不清厉少坤话中有几分真假。
    他沧桑的眼里闪过一抹绝望。
    “家门不幸，霆儿啊，可怜了霆儿是个优秀仁义的孩子”厉战只是惋惜的说道。
    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恸。
    厉少坤也一时间看不懂厉战为何会这副表情。
    “你是罪人。”
    厉少坤咬牙说道。
    “是啊，我是罪人，纵然我家财万贯，晚年的下场还是子孙内斗。”
    厉战突然眼里一片坦然的看着厉少坤。
    厉少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她有生之年听见厉战承认自己的错误。
    “这句话也同样送给你。”
    厉战接下来的话才让厉少坤新咯不是滋味。
    “少坤啊，父子一场我最后送你一句话，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双手紧握也依旧会从你的指缝间溜走。”
    “砰。”
    话落枪响。
    厉战就在厉少坤的面前突然的打爆了自己的头。
    巨大的声响让厉少坤的耳朵一度耳鸣到听不见声音。
    就算厉少坤早已经见惯了生死，面对自己的父亲在自己面前决然的爆头，他一时间也回不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