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生包子]金丝笼 作者:谢画屏
二十四 开诚布公(一)
程亦风虽然退了热,可是却仍有些断断续续的低烧,中饭和晚饭都没吃下什么去,等到了夜深时分,程亦风见陆长安仍没有要走的架势,一想到昨天夜里的事情,浑身的毛孔都炸起来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陆长安见状忙凑上前,用手掌抚了抚程亦风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发冷了?看来这热还是没退利索,我再喊随霜过来,替你瞧瞧。”
程亦风微微把脸一侧,垂下眸子低声道:“不必麻烦了,我……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学校?”
陆长安把眉毛一挑,笑了一声道:“你如今还病着,如何能回学校去?”说着又为程亦风掖了掖被角,无比体贴道:“再说,你如今这副模样,也是因我而起。不将你身体养好了,我又如何能够放心的下呢?”
程亦风脸色有些微红,额头上一直沁着汗珠,他盯着陆长安看了片刻,突然手掌向后撑了一下,摇摇晃晃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长安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倘若要拿什么东西,同我说不就是了。”
程亦风抬头瞧了他一眼,又显得颇为尴尬似的,偏过脸去,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只是房间内却也静的厉害,陆长安不许人扰了他养病,连听差都不许在外头的走廊里头来回转悠,此刻将程亦风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
听罢之后,反而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程亦风见状不由又是尴尬又是恼火,连看也懒得再看陆长安一眼,作势就要下地,谁知双腿刚一挪下床来,就突然被陆长安一把抱了起来。
程亦风惊呼一声,“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陆长安道:“小解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只怕由着你自个儿,都走不到浴室的门口去,还不如我抱你过去,你也省些力,我也放些心。”
说罢,便抱着程亦风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浴室。
程亦风强自扶着墙壁站稳,沉声道:“你出去。”
陆长安却扶住他的身子,将头扭向了一旁,道:“你若觉得不好意思,我不瞧便是了。”
“你——”
“快些罢,虽说这屋子里头暖和,你毕竟还病着,若再烧起来那可就不好了。”陆长安说话时当真一下也不转过头来,程亦风被逼的没有法子,只得颤颤着褪下裤子,面红耳赤的解了手。
却也不知是因着病中的缘故,还是羞耻作祟的缘故,程亦风出来之时瞥见镜子中的自己,脸色当真红的几欲滴血。
陆长安见他好了,又将他抱了起来,便往床边去便道:“你也太瘦了些,合该多吃些东西,明儿个你胃口好些了,我还吩咐他们做上回那一道辽参小米粥来,好不好?”
程亦风合着眸子,恍若未闻似的,薄唇紧紧的抿着,显得有几分紧张。
陆长安将他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自个儿挨着床沿坐下,笑道:“如今我这暴君的名声也算是坐实了,难怪你要怕我,只不过我手段虽然强硬了些,心意却是很真诚的。亦风,昨儿个晚上的事情,我同你赔不是,你若心里头不痛快,狠狠的打我两下也可以。”
程亦风本来一直合着眸子,闻言忽然睁开,冷笑道:“你可曾听过,让狼咬了之后,再打上那狼几下便可相安无事了的?”
陆长安抚掌大笑,眼梢眉角都透着股子莫名的愉悦之意,“你将我比作狼,而非狗,已是对我嘴上留情了。既然如此,我也不该再得寸进尺,你是君子,我也不是那十成十的小人啊。”
程亦风本以为他必定要发火,谁知竟这样好脾气的一带而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何才好,索便阖上眸子,不再理会陆长安。
谁知刚睡的有些困意了,便听的身旁一阵窸窣动静,程亦风一睁眸子,不禁惊得向后躲了一下。
陆长安不知什么时候,竟褪了衣服,露着壮的上身,躺到了程亦风的身侧。
二人盖着一床被子,陆长安的身体几乎都要贴了上来,程亦风顿时想到了昨晚之事,一时间脸色白了又白,慌声道:“你要做什么?”
陆长安的手臂极自然的颤了上来,温温柔柔的搂住程亦风道:“不做什么,陪你睡觉,这还瞧不出来么?”
“你——”
陆长安见他面色不善,忙笑道:“我什么也不做,只这样抱着你,倘若你夜里头又发起了热,我也好知道。否则留你一人在这房里,我也放心不下,但若要我再熬上一夜,只怕明日也没了力气来照顾你。想来想去,唯有这样才最是两全其美,你说是与不是?”
程亦风知道同这人没有道理好讲,他身上又没有力气,倘若争辩也只会吃亏,便不作声的转过身去,只以背脊对着陆长安,复又阖上了眸子。
“……你说,这爱情实在是个有趣儿的东西,光是两人相爱之前的细小情节,便已经很值得回味。两人的距离近了些,再近了些,等水□融之时,才是真正的快活甜蜜。我如今虽占了你的身子,可是你这颗心,我也绝不许你给了旁人去。”
程亦风脑子有些发昏,只觉陆长安低沉浑厚的嗓音断断续续自耳畔传来,听得并不十分真切。
“总有一日,你便能同我说出,你也是爱我的,这样啊,才算是尝到了爱情最甜美可贵的地方呢。”
呼吸渐渐沉了下去,程亦风的意识也渐渐消退了,只是觉得背后紧紧的贴着一个火热温暖的膛,竟不可思议的让人十足安心。
这一夜,睡的十分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日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了,程亦风身上粘塔塔的出了不少汗,额前的头发都贴了上来,只是身上的力道却比昨日好了许多,头脑也没那么昏沉了。
只是他刚欲起身寻一杯水喝,却突然发觉腰间被人用力的锢着,扭头一看,便瞧见了陆长安的睡颜。
程亦风皱了皱眉头,用手去拉了一下陆长安的腕子,谁知刚一挨上,却被那人反手抓住,一下就把他往怀里带去。
程亦风又惊又怒,沉了脸斥道:“你这个人难道就不能庄重些么?动不动就这样,嘴巴上又谈什么尊重平等,你的所作所为,有哪一件是对我尊重和平等了的?”
陆长安笑道:“一大清早的这样伶牙俐齿,可见身上是好受了,这英国人的药确实管些用处。怎么样,下面还疼不疼?随霜拿给我的药膏还余下些,要不要我再替你擦擦?”
“你——”程亦风愤愤的扭过脸去,用力掰着陆长安的手腕,咬牙道,“不劳军长费心,麻烦将那药膏给我,我自己且可以上药。”
他原以为陆长安必定要再没皮没脸的纠缠一番,谁知那人却当真听话的松开了手,从床头取了管药膏递到他手中,又嘱咐道:“涂的仔细些,别只紧着外头,里头也要好好消炎才成呢。”
程亦风只当全听不见似的,面不改色的起身进了浴室,一边扭好了水温,一边颤颤的褪下了裤子。
直到了这时,程亦风才重重的舒出一口气来。
这算什么呢?就算是陆长安明着强迫了他,却也无处可说。
这会子,清清白白的女学生倘若给人糟蹋了,也不会有那个脸面去报案张扬的,更何况自己这样一个……男人。
况且,以陆长安的地位背景,哪里是自己能够扳倒的呢?
实在是不甘心极了,又觉得万分屈辱,可是竟想不出一丝的办法。
手指沾了点药膏,咬着牙往下处抹去,乍一碰上,程亦风的手指不可抑制的抖了一下。
被折腾过的地方,仍然十分的脆弱敏感,稍微挨上一点,便觉酸酸涨涨的,不适极了。
程亦风咬着牙,皱着眉头应将手指往里送,那儿干涩的厉害,一进去便又是狠狠的疼了一下子。
待将药膏抹遍之后,程亦风身上又出了一层密实的薄汗。
喘了几口大气,撑着盥洗台站了起来,对着镜子中的人怔怔的看了半晌,又有些颓然的阖上了眸子。
待洗了个澡之后,程亦风见那睡衣已经给汗浸的不成样子,便寻了一件白浴袍换上,腰间的带子狠狠的系了几下,拿起块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陆长安这会儿竟已经穿戴齐整,坐在桌案旁噙着一杯咖啡,见他出来便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道:“来,先用些早饭,你昨儿个一整天可都没怎么吃下东西。我让人寻了个极厚实的软垫来,免得你不舒服。”
将早餐摆到房里来,又让人寻软垫铺着椅子,便是再怎么蠢笨的人也该明白过这其中的意味了。
程亦风心里头说不上是愤恨还是气恼,只是忽然转念一想,自个儿那晚被陆长安拽进公馆的时候,只怕就已经是众所周知了。
这样一下,心里反而觉得松快了些,低下头叹了口气,走到陆长安所指的椅子中坐了下去。
陆长安递了杯咖啡到他跟前,又指了指桌上的土司片道:“一大早的,怕吃的太腻了你胃口受不住,先吃点这个垫一垫。”
程亦风捏起土司,也不言语,一边吃着一边听陆长安道:“一会儿有个客人过来,你跟我一起见一见。”
闻言手上便僵了一下,只是仍旧未说什么。
陆长安又道:“你这身子……怎么还进了军校?也不怕受不住么?”
程亦风抬眸,淡淡道:“我便是身有残缺,也是个男子,男子就应当投身革命,保家卫国,这有何不妥?”
陆长安唇角勾笑,道:“我几时说你不是男子了?你这样的身子,我倒是头一遭遇上,我瞧着,你自个儿仿佛很是不喜的样子?”
程亦风自嘲似的笑了笑,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土司片,“倘若换做是你,能够觉得喜欢么?”
陆长安放下咖啡,走到程亦风身后,轻轻拥了他一下,笑着说道:“我强行占了你的身子,是我霸王行径在先,不过往后,我也必定会好好待你。至于你那一处……我倒不觉得算什么残缺不堪,以‘与众不同’四个字来说,岂不更是合适么?”
程亦风闻言一怔,便觉身后一松,只听陆长安道:“你慢慢吃,吃好了便到厅里来,我先下去,免得让贵客久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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