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猎猎。
恐怖的灵气压迫着沈毅的每一根骨头与神经,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蒸发,让一切都不复存在。
他不能倒下。
倒下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他一切都努力都化作乌有,意味着他过往的一切经历都成了笑话,他可以接受自己死亡,但不能接受失败。
沈毅艰难的站着,体内一片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浑身的骨头都要断裂,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抬头看去。
黄大海就在天空中站着,劲风将他的衣袍鼓舞,他只是一只手,便死死按住沈毅,愤怒道:“那小丫头人呢,快给老子交出来!要不然老子不管你是谁,现在便一掌将你拍死!”
宁恒被沈毅震飞出去,见到这一幕之后大惊失色,悄悄捏碎沈毅先前递给他的玉蝶,然后立刻飞上去,怒喊道:“黄大海,你疯了!你要找死不成!”
“老子是疯了!”黄大海怒吼道:“老子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帮家伙,整天就知道算计,你们知道老子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三百年了!老子困在分神境三百年了!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沈毅,快把人交出来!”
“黄大海,人已经被那林玄带走了,你再敢动一下,你死定了!三界九天,你跑不掉的!”宁恒说着,竟然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黄大海眼神一凝,一掌拍出去,直接将宁恒拍的吐血倒飞了出去,同时喊道:“熊川,你个王八蛋,还要看戏到什么时候,快点儿过去将那几人捆起来,莫让他们跑了!”
云层中,破空出现熊川的身影,骂道:“飞你娘的那么快!”
“啊——!”
沈毅一声怒吼,身后的武魂一瞬间出现,双手举天,硬生生将这手掌抬高了一分,趁着这一个空隙,他对柳知意几人喊道:“你们快走啊!”
柳知意的眼泪如掉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她痴痴的看着沈毅,摇了摇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别管我,快走,快走啊!”
她恍若未闻,似乎是要看尽沈毅最后一眼,然后盘膝坐下,从手腕上取下来一串佛珠。
这串佛珠,是当年在离州时,那戒难送与她的。
这些年的无数个夜晚,每当她入睡,梦中都会出现一幕场景,在漫天神佛的注视下,沈毅一个人被困在原地,无数的神佛出手,在梵音阵阵之中,将他打的粉身碎骨。
这一刻,便会有一个声音问她。
愿不愿意皈依我佛。
她一次次惊醒。
眼前这一幕,与那梦中是何其相似。
这一刻,她仿佛又想起了当年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她哭着求他带她走,说了什么她已然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当时自己是那般的绝望,而后上了马车之后又是那般的开心。
她想起了,在离州那个小县城里,她吃上了她从未吃过的酥饼,想起了他强迫自己跟着两位师姐离去,自己怎么苦苦哀求他都没有用。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沈毅为何那般对她说,说他活着都只是为了等那一天,等复仇的那一天。
他明明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可他还是救了自己太多次。
是时候了。
这一次该自己去救他了。
她擦了擦眼泪,扣动佛珠念道:“皈依佛,两足尊。皈依法,离欲尊。皈依僧,众中尊。皈依佛,不堕地狱。皈依法,不堕饿鬼。皈依僧,不堕旁生。自皈依佛,当愿众生,体解大道……”
她一字一句念着,天空之中,忽地绽放出一道金光,破开了层层云瘴,照耀在她的身上。
高空中,传来了禅音阵阵。
柳知意脸颊的眼泪,一滴滴蒸发,她的神色慢慢变得平静,专心致志的念着那在梦中重复了无数遍的经文。
熊川转瞬即至,伸手一挥,带着无比的威能,便要将她们几人镇压。
这时候,柳知意的背后,伸出了一只金色的手掌。
这只手掌金光熠熠,平平推出,一瞬间挡在她身前,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熊川惨叫一声,竟然被这只手掌直接震得倒飞了出去!
柳知意的身后,浮现出一尊巨大的佛像,足足百丈大小,金光将天空都照亮了几分,映的她平静的面容,显得圣洁无比。
熊川在半空中站定,瞪眼瞧去,惊声道:“佛祖法相?”
不等他回神,那巨大的佛像便照着他一掌拍来,带着无比的威势,一瞬间将熊川笼罩,熊川怒吼一声,同样释放出自己的分神法相,化作一只巨熊,仰天长啸,硬生生抗住了这一掌。
只是相比起那巨大的佛像来,熊川的法相还是显得有些弱小,抗了这一掌,法相都差点儿破碎,在那巨大的金掌之下苦苦支撑。
“黄大海,你他娘的怎么不说还有这一遭,老子扛不住了!”
“区区一个法相,你怕个球,老子来助你!”
黄大海说罢,伸出另一只手,猛地朝着那法相打去,双掌相击,掀起滔天气浪!
这边儿僵持的瞬间,那聂尹夏击掌大笑道:“好一个情深义重,真是感人至深啊,在下就不奉陪了,告辞!”
说罢,他一伸手,袖中飞出一柄飞剑,便与乘风离去。
叶止千看了一眼,身形一动,竟然冲出去拦在了他身前。
聂尹夏眯眼看着叶止千,不屑一笑,道:“叶止千,虽说你我都是门派的大弟子,不过这当中还是有些差距的,你过来,是要送死吗?”
叶止千深吸一口气,笑着道:“贫道是来拦你的,此事未完,你还不能走。”
“想报仇?”聂尹夏一挑眉道。
“不是。”叶止千摇摇头,道:“本就是师门不幸,贫道对报仇没什么执念,此行能取回师门上下的命碟,已是万幸。”
“那你是为何?”聂尹夏脸色变冷。
“不为什么。”叶止千笑道:“只因你是沈兄生死大敌,他既然舍了自己,救了我清净门上下,那贫道身为清净门未来掌门,自然要拦住你,让他痛痛快快的报了这个仇。”
“拦我?”聂尹夏失笑道:“就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