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7章 勇气
    周羽晨一直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她凝视着黑夜，耳边尽是风雪呼啸的声音。
    外面毫无动静，就连他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也曾是这样深重的黑夜，也曾是这样风雪呼啸的夜晚。
    她现在才发现那几年红发在的时候，原来自己一直生活在那样一个冰天雪地、凌寒彻骨的地方。
    数十年前的雪夜寒气笼罩了今夜，格外地侵入骨髓，渗透灵魂。
    周羽晨用力地抱着自己的身体，可手脚依旧冰冷。
    辗转反侧多时，她终于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寒冷，起身走出了屋外。
    她的目光一眼就锁定了靠窗而眠的李含雪，只见他平躺在床上的一侧，这张床很大，完全可以容纳三个人，李含雪躺在靠窗的右侧，中间、左边都还可以再躺下一人。
    周羽晨见李含雪已经闭眼，缓缓地靠近他的位置。
    他的气息悠长，在呼啸的雪夜之中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吸。
    周羽晨的心也好像李含雪的呼吸声，似是完全停止了。
    她来到李含雪的身边，一双汪汪水目凝望着那张轮廓分明的俊朗脸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活过百余年，周羽晨如此的年纪也已是近两百岁的人了。
    对于所谓的爱情，在这种年纪本该看淡。
    事实也是如此，在芳心萌动的少女年华，她看到那些俊美的男子会心动，偶尔也会心存遐想。
    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事情渐渐鲜有发生，经历了与李含雪的痛苦纠葛之后，她已完全没有了那种心思，无论见到什么样的男子，都不会心动。
    可是，当她看到李含雪的时候，却每每情不自已，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绪。
    即使经历了百余年的岁月，她的心也还是会为他疯狂跳动。
    “含雪……”
    周羽晨侧身坐在草床上，随后安静地平躺下，她就躺在李含雪的身侧，二人距离不过一肘之隔。
    李含雪没有睁眼，周羽晨像是得到了默许一般，侧过身子缓缓地靠近李含雪。
    她的脑袋贴着李含雪的肩膀，一只手轻压着他的胸膛，一股女子的独特馨香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可即便如此，李含雪还是一动不动。
    周羽晨的心变得更加冰冷，她知道李含雪此刻定然是醒着的，他这样如狼一样警惕的人，就算是做梦他都要梦到带着一把刀，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安然入睡。
    可正是因为知道他还醒着，正是因为与李含雪靠得如此亲近，所以她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觉。
    她与他仿佛有天阙之隔，有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过的鸿沟横亘在二人中间，不管她如何拼命都无济于事。
    面对这种隔阂，周羽晨只感到由衷的无力与无奈。
    无论什么样的温情细语，都化解不了。
    “含雪……”
    周羽晨轻声地呼唤着李含雪的名字，然后抬起了头，靠在李含雪的胸膛上，她似是在努力地仰望着他。
    越是靠近，越是小心翼翼。
    她的内心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冲动，她极力地靠近着他，便是想去吻他，她试图用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去留住他的心。
    可当她的红唇快要贴近李含雪的时候，她却突然停住了。
    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李含雪，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满怀的爱欲只是化成了苦涩而冰冷的泪滴，如玉珠般一个又一个地掉落在李含雪的脸上。
    周羽晨连忙止住眼泪，然后下了床落荒而逃。
    她走后不久，李含雪并没有睁开眼睛，他好像是真的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风雪停了。
    周羽晨早早便起身为李含雪热了一锅暖粥，李含雪喝过后就离开了杀生谷，她已没有理由再去挽留他，而他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多年之后，李含雪也经历了同样的夜，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并不像昨夜一样处于绝对主动的位置，他和周羽晨一样被动且无奈。
    有时候他会在想，如果当初的周羽晨勇敢一点，结果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李含雪离开杀生谷，找到了刘和。
    刘和是李含雪在西王界布置的一颗棋子，当初令刘和前往西王界四处布道，目的就是为了在星云大陆上增加信徒，获得与星云天对抗的资本。
    几年时间过去，刘和还是做出了一点成绩，他在西王界建立起两个宗门，培养了大量的信徒，并且将信仰传播辐射到了数个星域之外，使得这些星域之中众多武者修行李含雪传给刘和的功法。
    由此李含雪也得到了这些武者的信仰加持，虽然对于已是古帝境界李含雪来说这些信仰之力几乎可以忽略。
    “窃天之力，唯有神种，只是神种存在着隐患，似有神族的力量渗透到了神种之中，若我利用神种来开辟天地，便是会把神力带到星云大陆上来。”
    星云大陆上的神族都已经消失不见，不过李含雪还是有些担心星云大陆上出现神族能量之后，会带来何种不可预知的变化。
    “秦天帝乃是前车之鉴，贪功冒进，最后反而失去了神种。
    我不能再犯和他一样的错误，这个时代没有人会跟我争夺神种，不需要太激进，稳扎稳打即可。”
    正在宗内修行的刘和突然心有所感，在冥冥之中似乎受到了召唤。
    “老祖，您往何方去？”
    一个颇得刘和疼爱的女徒孙叫住了刘和。
    刘和没有回答她，只是神色茫然地飞向了高空，像是丢了魂一样。
    片刻过后，刘和猛然回过神来，只见自己屹立于白云之巅，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刘和见状，瞬间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倒在地。
    “拜见帝尊！”
    李含雪道：“刘和，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刘和连忙道：“弟子遵照帝尊吩咐，尽心竭力地布道，没有出现任何差池。
    这几年来，西王界修行帝尊之法的武者已是越来越多，迟早有一天会掀起一股浪潮来！”
    “不错，人多势众，只要修行我帝术者足够多，这一方世界便是星云天也左右不了！”
    李含雪道，“刘和，你布道有功，我便传你半帝之道，你好好领悟修行，不可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半帝之道！”
    刘和大吃一惊，他之前只是一个天君，过来布道成功修行水涨船高成为了至尊境界的高手，但是半帝境界他从来不敢去想。
    如今整个星云大陆，都没见过几个半帝，若是踏入半帝境界，便是帝尊之下最强者了。
    刘和大喜过望，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年的努力能得此天大恩赐，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帝尊，这赏赐弟子当不起。”
    刘和虽然极想得到半帝之道，但他也极小心谨慎，不该拿的东西有时候得到了反而会成为灾难。
    李含雪道：“你在西王界布道有功，这是你该得的，拿着吧。”
    虚空之中凝聚出一个烙印，打在了刘和的额头上。
    刘和连忙拜谢：“多谢师尊恩赐！”
    李含雪道：“在西王界还有一个人跟你一样身份，也是我的记名弟子，此人名叫林恩，他于杀生谷镇守。
    有时候你可以过去跟他见个面，不过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是。”
    “如今你创下的宗门已有些许势头，力量越是雄厚就越要韬光养晦低调行事，约束好门人。
    须知你的敌人不是其它任何宗门势力，而是星云天。”
    李含雪指着天穹说道，“星云天一旦对你产生了仇恨，那谁也救不了你，纵使你证道成帝了，也难逃一死。”
    刘和浑身颤抖地说道：“弟子一定谨言慎行，不忘师尊教诲。”
    “回去吧，你的徒孙在等你呢。”
    李含雪道。
    “是。”
    刘和战战兢兢地回到自己的宗门，像是打了一场恶战，额头冷汗直冒。
    “老祖，您刚才去哪儿啦？”
    女徒孙不过十岁出头，长得十分可爱，加上聪明伶俐，格外讨人喜欢。
    刘和一把抱起了小女孩，笑道：“今天有大喜事，叫上你爹他们一起，到我客厅来好好庆祝一番。”
    处理完诸多琐碎之事后，李含雪便回到了天武宗。
    昔日的天武宗几经摧残，宗主死亡，中流砥柱七极武也一个没有幸免，乃是中原五巨头中最惨的一个，几乎是灭门了。
    不过因为后来葬剑阁坐大，没有入主天武宗，所以天武宗一些残存势力渐渐回归天武附近，整顿宗门，意图复兴。
    只不过他们行事变得极其低调隐忍克制，几乎不与任何宗门产生纷争，每年必向葬剑阁进献大量的珍宝以讨欢心。
    与此同时对李含雪歌功颂德，在宗门内立起众多李含雪的帝像。
    他们都知道，这个时代是主宰是李含雪，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而天武宗昔日给过李含雪重创，此时他们便只能扮演弱者，若再高调行事便要引来灭门之灾。
    他们在等着天武大帝，亦或者是像天武大帝那样可以振兴一个时代的霸主出现，只要等到了那样的天骄出现，胜利就不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