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萱，你买这么多的东西回去，提得走吗？”
    “你不也是吗？还说我。”
    “你是病号啊……”
    繁华的街道上，两个女孩子提着一大包东西，显得有些吃力。
    自从上次凌萱的病情恶化后，她基本就没有和朋友一起出过门了。
    家里人也不放心她独自出门，这一次是凌萱的闺蜜邀请她一起出去逛逛街。
    因为这个叫于小霜的女孩也经常来家里玩，也是于淑婉班上的学生，所以凌向明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而他自己因为经济上的原因，这些天所有的空闲时间都拿来投入到自媒体的运营当中。
    虽然联邦发下来的补偿金还有一小部分，但上一次凌萱的治疗花费让凌向明明白，即便是他们家现在的收入，也撑不了几次。
    凌向明自己也觉得不能让女儿一直待在家，万一心情不好影响到她的身体状况了怎么办？正好又是周末，就干脆同意了女儿的请求，
    “这里面有些是给爸爸妈妈和老哥买的，我自己哪用得到那么多东西？”凌萱将包裹放下，歇着擦了擦汗。
    “真是个好妹妹，唉，不像我妹妹，整天跟我发这样那样的牢骚，烦都烦死了。”
    于小霜想起自己家那个小祖宗，头都大了。
    “小霜，你就送到这里吧，反正就两步路了。”凌萱对闺蜜说道。
    “那怎么行？”
    于小霜摇了摇头，“凌叔叔把你交给我，我就得把你安全送回家！万一你就在这两步路上出事了怎么办？你哥不得活活剐了我！”
    “我哥有那么残忍吗？”凌霜干笑了一下。
    她知道于小霜说的是自己二哥凌安，因为她根本没见过自己大哥。
    “你不知道吗？安哥在学校的名声可是有点不太好哦？”
    凌霜轻轻摇了摇头。
    “他成绩虽然好，但据说基本不近人情，对谁都是一副冷脸。欸，高三二班的苏曼学姐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大美人，听说她喜欢安哥，但安哥压根没把人家当回事，还有啊……”
    一说起凌安，于小霜也打开了话匣子。
    或许凌安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远阳一中还算得上是一个风云人物了。
    而有些就连凌霜这个妹妹都不清楚。
    不过，她越听越觉得弄出这些传言的人是误会了。
    “老哥那压根就是没意识到嘛……他哪有不近人情对谁都是冷脸？多半是因为在学校就只顾着学习了，和其他人没什么交流的原因吧。”凌萱心想。
    于小霜还在滔滔不绝，凌萱已经感觉有些头大了。
    “打住打住！你不是还要送我回家吗？”
    “诶，你歇息够了吗？”
    不过，于小霜还是一边讲着一些学校里的趣事一边走。
    “……啊哈哈，还有那次！隔壁班主任张老师在校长的庆功宴上喝醉了酒，居然站在讲台上跳舞！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男人，那场面，不行了哈哈……”
    “小霜。”凌萱突然说道。
    “……哈哈，嗯？”
    “我到家了。”
    “诶？？！怎么这么快，那好，我送你上去吧！这么重的包裹。你这么弱的身子骨，万一折了……”
    “你真把我当残废了？有电梯！”凌霜白了于小霜一眼。
    “哦，我忘了，嘿嘿。”于小霜也是个大大咧咧的个性，帮着凌霜把东西提到了电梯门口。
    “那萱儿姐，明天学校见咯！”
    在电梯门要关上之前，凌霜萱然轻声说道：
    “小霜。”
    “谢谢你。”
    电梯门关上，于小霜摸了摸脑袋，觉得今天的凌萱怪怪的。
    琢磨了一下，也没想出到底怪在哪里。
    ……回到家，凌萱将东西提到了客厅。
    偷偷打开书房的门，发现父亲已经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电脑屏幕上是刚刚写完的稿子。桌子旁边还摆着一摞公司的文件。
    他太累了。
    轻轻叹息一口气，凌萱从旁边拿了一条毯子给父亲披上。
    “爸爸，谢谢您……”
    怕吵醒父亲，凌萱小心地退出书房，临走时还拿了父亲的天讯手环，随后将门关上，顺便还启动了几周前凌致远加在书房的隔音系统。
    在客厅呆坐了一会儿，凌萱看着这个熟悉的家。
    随后她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酒。随后又从自己提回来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罐子。
    带着这些东西，凌萱回到自己房间，将门反锁。
    坐在床边，凌萱捂住嘴，毫无征兆地无声哭泣起来。
    “爸妈，大哥，二哥，对不起。小萱真的受不了了，也不想再拖累你们了……”
    想了想，还是觉得该给家里人留个信，她擦了擦眼泪，从书桌里拿出纸和笔……
    时间更早一些。
    在从凌萱家楼下出来后，于小霜这丫头哼着小曲，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她不及，反正作业早就做完了，距离吃饭还有不少时间，不如好好散散步。
    突然，她双眼一瞥，发现了一个身影。
    “呀！安哥！”
    凌安正揉着额头朝家里走去，迎面突然走来一个短发女孩。明显是在招呼自己。
    “你是……小霜？你今天不是和小萱一起去逛街了吗？”凌安认出了这个女孩儿。
    “嘿嘿，刚刚把萱儿姐送回去。”于小霜摸了摸头。
    “真是多谢了，我们最近都很忙碌，小霜有你陪伴真是太好了。”凌安微笑着说道。
    “没事，没事，倒是安哥你，最近也不要太过担心了，要注意睡眠啊，药还是要少吃。”于小霜也很久没和凌安说过话了，倒是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嘛，笑得很温暖啊！
    可是，凌安听了他的话却眉头一皱。
    “小霜，你说什么要少吃药？”
    于小霜一愣，
    “啊，不是安哥你最近因为高考和家里的事情过于担忧，让小萱顺带帮你买点安眠药吗？”
    “安眠药？！”凌安的心头猛然一震。
    “对，对啊……”于小霜看着凌安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心里也涌上不好的预感。
    ……
    父亲的天讯打不通。
    火急地飞奔回家，凌安直接冲向了妹妹的房间。
    “小萱！开门！”
    咔咔咔……
    门是锁着的。
    凌安一咬牙，退后一步，一个猛冲，直接“砰”的一声将门踹开。
    门内，刚刚服下安眠药的凌萱正拿起一罐啤酒，看到凌安进来，连忙想要喝下。
    啪！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流动得极为缓慢。
    一个清脆的耳光，将凌萱直接打蒙。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妹妹。
    凌安夺下了啤酒，看了看桌上的空罐子，知道她已经吃下了安眠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凌安吼道。
    凌萱瘫坐在地上，眼角流出泪水。
    “哥，发病的时候真的好痛，小萱不想再继续这么痛苦了……我也不想再拖累你们了……”
    “我的情况我也清楚，反正早晚会死，也不差活这几天。”
    “从小到大，我也没要求过什么，就这一回，哥，我就要求这一回。”
    “别管我，让我安静地死去好不好……”
    凌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从心智上看，她现在也不过16岁左右。自杀这种事，也是实在忍受不了痛苦才会选择的。
    凌安将妹妹抱在怀里。他的喉头有些哽咽。
    “傻丫头，不到绝境，你怎么知道没有希望呢。”
    “你就这样死去，你想过爸妈和大哥，想过我没有。”
    凌萱依然在流泪，她抱住自己的哥哥，大声哭了出来。
    “可是……”
    “没有可是！我现在就联系救护车。”
    那个小瓶子里装着十五粒安眠药，凌萱应该是刚刚服下，还没来得及喝酒。
    只要不和酒精混合，安眠药就没那么容易致死。
    来得及！
    “哥，为什么。你就当我是不想再这样痛苦的活下去不行吗？”
    “让我死啊！”
    “让我死！”
    凌萱拍打着凌安的背，大声发泄着。
    “相信哥哥，你还有救。”凌安紧紧抱着她。
    “你不用骗我了！庄医生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到，我没救了。”
    “那是他们能力不够。周总长已经帮你联系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疗团队了，他们一周内就会到。他们中有许多最顶尖的医学专家，你的病也在他们的研究当中，据说已经取得成果了。”
    凌萱看了看自己哥哥，愣了一下，眼泪还挂在脸上。
    “真的？”
    “从小到大，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一刻，凌安下定了决心。
    “好了，你要是再敢自杀，我就追到下面去把你拖上来。现在快去催吐！”凌安安慰好了妹妹，心里依然很是焦急。
    凌萱看了看自己哥哥，突然捂住肚子。
    “哥，我胃疼……”
    ……
    从病房里出来，凌安虚脱一般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也得知了父亲没有接通天讯的原因。
    既然凌萱没有大碍，这件事情就不要让父亲知道了。
    但母亲和大哥应该是瞒不过，毕竟经常陪凌萱来这里治疗，这里许多医生都知道这个小丫头是谁。
    果然，没一会儿，于淑婉就焦急地赶来。
    “妈，医生说小萱现在已经没事了，您放心吧。”
    “这个傻丫头……”于淑婉忍不住哭道。
    “放心吧，妈，妹妹以后不会再自杀了。这里还有个好消息：周扬总长已经帮我们联系了世界上最好的医疗团队，妹妹的病有救了。”
    “这是真的？这太好了！可真是谢谢周总长了。”于淑婉惊喜地说道。
    “嗯，而且费用由联邦承担。”凌安笑道，肯定地点点头，“妈，您在这里守一下，我本来就是要去感谢一下周总长的。”
    “嗯，这里妈妈守着，周扬总长帮了我们这么多，是该当面感谢他。等凌萱病好了，咱们一家人亲自去登门道谢。”
    从医院出来，凌安照着从兜里摸出的名片，不再犹豫，拨打了上面的号码。
    轻轻叹了一口气，凌安听到那边接通了。
    “是周扬总长吗？我是凌安。”
    “对……您上次说得事情，我想找您当面聊一下。”
    夜晚。
    淅淅淅淅……
    “下雨了啊。”
    凌安仰望着夜空，感受着小雨打在自己的脸上，有点冰凉，但也令人清醒。
    回头望了望笼罩在夜幕中的防务局，周扬总长的话此时依旧回荡在凌安心里：
    “承诺的医疗团队三天后就会到，他们会先试着稳住你妹妹的病情，之后可能会将其带到欧洲医疗研究中心进行治疗。”
    “同样，光荣军训练营的报名会在高考后开启，你到时候直接报名就行。”
    “虽然还有些早，但提前说一声：欢迎你加入光荣军。”
    他叹了口气。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