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虽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然而秦某人也得承认，当这些凡胎肉体选择斩仙弑神的那一刹那，已经是相当的了不起，迈出了惊人的一步。
    毕竟，不是所有凡胎肉体，都能够自发地抗衡前所未有的天神、魔仙。
    唯有苍穹之下出圣人，他们才会终于鼓起勇气，追随圣人，去反抗一切。
    而这个苍穹之下诞生的圣人，让若是真正的圣人，也并不会去苛求这一切。
    如果这是圣人的道，那么，这个道，绝非是以自己为道法准绳。
    苍生之生为我道，我道自然为苍生。
    略作思量，秦昊陡然明白过来，刚才那一瞬间的“万众一心”，倘若换成一个确确实实的天地圣人出现，然后给予，那么这个天地圣人，不会像他一样，却嘲讽这“万众一心”之后，还去叩谢皇恩。
    因为，既然这“万众”此时需要的，是一个“皇”来壮胆，来前进，那么，他既是踏上大道，追求己身之道的天地圣人，同样是“万众”的“皇”。
    “万众”需要“皇”，天地圣人，自然就去变成“皇”。
    因为这是对“万众”的回应，因为这是天地圣人的道，苍生之所需，便是自身之所需；苍生之所求，便是自身之所求。
    明白过来之后，秦某人这才感慨：“爷的境界，还是差了不少啊。”
    秦昊想到的是破、反，之后追求的，是圆满，是完美。
    然而从“万众一心”的一击，斩仙弑神之后的“万众”表现来看，不可能要求苍生都跟强者一样强大。
    不论是肉身、精神还是灵魂。
    不可能所有人，都能宛若天地神仙，这是自然而然的客观差距。
    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尧舜，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圣人……
    这不过是美好的愿景，但愿景如果只是镜中花、水中月，那么秦某人这样的圆满、完美，就是绝对的不圆满、不完美。
    而超越秦昊这一层的真正圣人，无所谓圆满、完美，才是现实的，可行的，圆满、完美……
    绕来绕去思考之后，秦昊微微点头，无数的思绪竟是具象开来，一息之间，整个“玄武天地”，竟然都是遍地开花。
    这是思绪的具象，这是思想的花朵。
    每一朵，都是缘法，都是自然。
    然而秦昊自己闭目冥想的片刻，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玄武天地”都是惊诧莫名。
    这冰天雪地的世界，竟然诞生了花朵。
    多宝天王直接震惊了，他掌握“先天多宝玲珑塔”，对宝物天然有鉴别之能，此刻，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是强者的馈赠，这是智者的宽容，这是贤者的仁慈……
    一伸手，一枚花朵落在掌心，刹那之间，多宝天王身形一震，他从中感觉到了惊人力量。
    因为他瞬间开悟，更是在大昌神朝的中军本阵开口讲法，只见他一手托着“先天多宝玲珑塔”，一手拈花，对三军将士道：“得此妙法，可知轮回之理；戒**而精不妄泄，斩邪念而不思淫。得此‘人花’，谓之炼精化气……”
    这一开口，猛地一个激灵，多宝天王顿时吓了一跳，如此妙法，岂能随便告诉别人？
    可已经开了口，已经讲了法，又如之奈何？
    更离谱的是，多宝天王现在便是觉得，自己若是只为做个神王，早晚有一天，也是要随着大昌神朝的灭亡而灭亡。
    没有永恒的神朝，没有不灭的神仙。
    自己如今掌握了“轮回”的方法，何必再去纠缠大昌神朝中的身份？
    神王又如何？岁月一到，自然消亡。
    既然都是要走向终结的，何不力求变化？
    于变化之中，寻找出路？
    当即起身，多宝天王挥舞手中旗帜，命令道：“鸣金收兵！”
    当、当、当……
    大昌神朝的天兵天将们，都是没想到，这时候居然收兵了。
    但是看到了“玄武天地”的实力，这些天兵天将也是知道，光靠他们这点儿兵力，肯定是拿不下这些凡间叛逆。
    “元帅！”
    “元帅，这是要退兵？”
    “元帅何故退兵？”
    ……
    众多天兵天将都是奇怪地看着多宝天王，却听多宝天王道：“班师回朝之后，我便要挂印辞官。”
    一言既出，三军震荡。
    然而诸多神将，却是深以为然，刚才听得多宝天王的布道讲法，他们也是受益良多，从多宝天王这里，已经窥视到了“轮回”的妙处。
    轮回，不能解决终结，但是可以延续存在。
    从无数次的轮回中，或许，能够找到脱离现在状态的方法。
    毕竟，在神朝之中，哪怕得天之幸，也不过是数十万年的存在。
    那不是永生，不是。
    正当大昌神朝的天兵天将在那里震惊的时候，秦某人也从片刻的思绪中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卧槽？！爷这是发生了什么？”
    整个“玄武天地”之中盛开的花朵，都是他的思绪，一朵花，便是一种思考。
    密密麻麻的思考，密密麻麻的思绪，各种阴暗的、阳光的、开朗的、激动的、颓废的、悲壮的、可怜的……
    每一种思绪，都凝结成了一种花朵；每一种花朵，都代表着一种力量。
    “卧槽？！这尼玛难道就是量变引发质变？”
    秦某人没搞明白，但很快又多多少少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玄武天地”已经无法承载更多。
    正常来说，一个鬼仙下凡，就能搞出灭世浩劫。
    秦某人的自身，已经碾压不知道多少个鬼仙，哪怕他没有提升境界，但硬实力客观摆在那里。
    哪怕隐藏在虚空之中，但虚空本身也要承载他，承载不住了，自然就会崩塌。
    从裂缝中泄露出来的力量，自然而然地就会影响四周。
    如果秦某人的力量是液氮，虚空是盛装液氮的保温瓶，“玄武天地”则是一盆水，包裹着保温瓶。
    那么，当保温瓶扛不住了，稍稍地有液氮漏了出来，那么，这一盆水，终究还是会结冰的。
    即便从表面上看，液氮还是用保温瓶包裹着的。
    “看来，是得升级了啊。”
    秦某人看着漫天的花朵，很是感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