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秀娘,你说如秀和子善这俩口子,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阮刘氏心里慌啊,虚的很,哪里还有心思做针线活,赶紧到妯娌这边坐坐说说话。
阮永氏听着她这没头没尾的话,怔了会,讷讷的看着大嫂。“这话怎么说?”
“如秀到现在还没怀上呢,要俩口子真是好,日日夜夜睡一个被窝,又是新婚夫妻,正欢喜着呢,如秀的身子骨向来好,连月事都准的很,怎么着也该怀上了才对呢。”阮刘氏眉头拧的紧紧。
阮永氏近来没怎么往老屋走动,也是自个这边事情多。“如秀还没动静呢?”算算嫁过去都快一整年,不应该呀。
“没有。”阮刘氏应着,又说。“我跟她说过,要是怀上了,就得赶紧送个信过来。”
“大嫂你也别着急,别想太多,说不定就正怀着呢,只不过时日浅,她自己也没发觉,再等等啊。”阮永氏捡着好话安慰着。“陈秀才这不正考着科举麽,说不定啊,回头就来了个双喜临门呢。”
阮刘氏听着这话,乱糟糟的情绪确实放松了些,嘴里却说着。“哪有这么巧的事。我就怕啊,子善都考上了举人,可如秀的肚子还没动静。”
“呸呸呸。”阮永氏朝着地上呸了三声。“大嫂,这话可不能说,咱们呀得想点好的,念着好的,老天听着呢。”
“确实,我这话不该这么说啊。”阮刘氏笑着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就借着初秀娘的吉言,能来个双喜临门,让我捐一两银子的香油钱我也愿意。”
一两银子看着少,对阮家大房来说确实很多。大儿媳怀着孩子,二儿子已经订了亲,婚期暂时说在十月,应该是忙完秋收后,再具体的订个日子,这里还有,倘若女婿真考上了举人,桩桩件件的都是钱呐!
“到时候我也捐几百文。”阮永氏觉得如今日子越过越好,都是老天保佑啊,手里头宽松点,就多往庙里捐点香油钱,让老天继续保佑着家里,顺顺当当的,家人都平平安安,不要大富大贵,能吃饱穿暖就行。
和妯娌说了一个下午的话,阮刘氏再回老屋时,连走路都轻快了两分,眉开眼笑的,阮于氏看着也高兴,挺着个大肚子迎了上去。“娘。在三婶家说了甚呢?瞅着你这眉头啊,总算是松开啦。”
“说了点如秀的事。”阮刘氏不欲多言,就含糊的带过。看了眼大儿媳的肚子。“孩子没闹你呢?”
说也奇怪,初秀怀孕时,孩子总在夜里闹她。可阮于氏怀孕,孩子总在白天闹她。阮初秀就打趣着说,这八成呀是个男孩。
阮于氏不是头回怀孩子,经验足着呢,挺着个大肚子还能帮着干点活。“刚刚踢了两脚,是嫌我坐太久,让我起来走动走动。”
“是个调皮的。”阮刘氏说着,笑嘻嘻的进厨房张罗晚饭。
曲家,阮初秀心疼丈夫在她怀孕的时候,包揽了家里的所有琐碎事,这不,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后,她就把家里的琐碎都揽到了自个身上,等她忙的时候,就让丈夫抱着孩子,连做饭时,她都一个人能搞定。
“我来烧火。”曲阳迈进厨房,让媳妇去炒菜,他搬了个凳子坐在灶膛烧火。
阮初秀随口问了句。“悠悠睡着了?”
到饭点的时候,有时候悠悠会睡着,有时候会醒着。睡着后就放到摇篮里。
“没有,我让胡爷爷看着呢,把她放在摇篮里。”曲阳可不想媳妇又是烧火又是炒菜。
因着曲阳会点木匠手艺,家里的摇篮不止一个,他闲来无事的时候做了三四个,一个比一个大一点点,最大的那个,估摸着能睡到一岁。
胡大夫近来的新爱好,守在摇篮旁,看着他的小孙女,一老一小,都咧着嘴笑,时不时的会交谈两句。胡大夫满脸的认真,不知道得还真以为他能听懂小悠悠说什么呢。
“咿咿喔喔吖。”
“小悠悠也闻着香味了?这是饭香,你爹娘在做饭呢,你还不能吃,等你再长大点,有了牙齿才能吃。
“咿咿吖吖吖喔喔”
“不着急,咱慢慢长啊,等你有了牙齿,爷爷给你煮好吃的粥,香香的饭,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就给你吃。”
一老一小聊得还挺有模有样。
曲阳老远听着,就忍不住起笑。“胡爷爷可以吃饭了。”直接将摇篮提了起来,往堂屋里走。
小悠悠认得父亲哩,咧着嘴冲着他爹。
“小丫头小小的个头就开始馋着饭香。”胡大夫摸摸短短的小胡子,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应该不会饿,刚刚才喂的奶。”
阮初秀奶水足,小悠悠吃得好睡的好,长的也快,小胳膊小腿全是肉,亏得她脸小,小脸有点婴儿肥,却不显胖嘟嘟,还是小小巧巧的。
三人吃饭时,早早吃饱喝足的小灰和小黑,就左右一边站一个,和摇篮拉开点距离,用脑袋轻轻的来回荡着,摇篮就跟荡秋千似的,弧度特别小。小悠悠躺在里头,咧着嘴直笑,小腿还高兴的蹬啊蹬。
吃饭的三个人,总会拿眼睛时不时的瞄瞄摇篮里,见着小悠悠的笑脸,嘴角上扬,眼里也有了暖暖的笑。
进了五天,天渐渐热了起来,尤其是中午的时候,那会太阳大,还有点烈呢。
气温高,小悠悠就能少穿点,穿得少,阮初秀抱她的时候就轻松多啦,她自己也高兴,小胳膊小腿可喜欢动了,时踢时蹬的,一个人也能玩的好热闹,还会含着大拇指,黑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澄净,里头有着笑。
“这傻丫头可真喜欢笑。”阮初秀戳了下她的小肚子,小悠悠笑得就更乐呵。
曲阳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娘俩,看得有些入迷,半响才说话。“跟你一样,你也爱笑。眼睛也像你,好看。”
“是我的眼睛好看,还是悠悠的眼睛好看。”阮初秀问了个特矫情的问题,她自己也清楚民呢,耳根子都隐隐发烫,眼神都不敢看对面的男人。
曲阳瞅见媳妇粉红的耳朵,心有点痒,凑近了些,正要亲的时候,想到摇篮里的小闺女,伸出大手虚虚的挡着小闺女的脸,这才啄了下媳妇的耳朵。“自然是你的眼睛最好看,真想吮吮你的耳垂。”最后的话,说得格外低沉动人。
躺在摇篮里的小悠悠见着父亲的手,顿时笑着伸出两只小小的爪子,抓住了父亲的大手,拿着扯啊扯,还放进嘴里咬着。
正在撩媳妇的曲阳,没注意这边,等感觉到不对劲时,他才僵着身子侧头看去,对上小闺女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其滋味着实有点复杂,愣了会,才想起赶紧将手从小闺女的双手里拿出来。
阮初秀在旁边看着这幕,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很是夸张,笑声站在曲宅外都能听见。
阮永氏暗暗诧异着,难不成,闺女和女婿已经知道陈秀才中举的消息?谁进去告诉他俩的?她嘀咕着,踏进了宅子。
“娘。”阮初秀收了笑,喊了声,拿着手擦了下眼角的泪。
笑得太高兴,连眼泪都出来了,肚子也有点疼。真是太好玩啦!
阮永氏走近了些,先逗了两下外孙女,才说。“你们是怎么知道陈秀才中举的消息?我站在宅子外就听到了你们的笑声。”
“啊,陈秀才中了举人?”阮初秀惊讶的问着。
“你们不知道?”阮永氏反问,然后,又问。“那你们笑什么?笑得这么乐呵,连屋顶都能掀飞。”
阮初秀看了眼丈夫,想起刚刚的事,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曲阳罕见的脸色有点微微的发烫,嗓子也有点发干。“她,我也不知道她在傻乐什么。”
阮永氏来回打量着闺女和女婿,半响,一把将小悠悠抱了起来。“你们俩个注意点!这带着孩子呢!”
☆、第56章
陈秀才中了举,短短的一个时辰内,整个源河村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不少人乐呵呵的到阮家老屋道贺。
今后啊,就不能再称陈秀才,得喊他举人老爷。
阮刘氏在得到这个天大喜讯时,迅速吩咐着大儿子阮业兴,拿了好几百文给他,让他赶紧到镇里买几样吃果来。不能用走的,得用跑得!越快越好!
阮业兴拿着钱,二话不说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屋,往着镇里奔去。待他气喘吁吁的拎着买好的几样吃果回来时,院子里已经坐满了客人,挺大的一个院子,这会都有些显拥挤,人声嘈杂热闹非凡。
“快,快进屋里。”正在和村民们说话的阮刘氏见着大儿,往东厢打了个点把吃果拿进去。
东厢屋里,阮于氏摆着一桌空碟,就等着将吃果装盘。阮永氏在厨房里烧开水,阮程氏和阮刘氏则边招待着村民边端茶泡水,至于阮家的汉子,均在院子里和众人说着话。
阮初秀喂饱了睡醒的小悠悠,让胡爷爷带着她玩,夫妻俩往老屋去。
远远地就能听见老屋里的说话笑闹。
“这,估摸着半个村的人都上了老屋。”阮初秀往老屋看了眼,对着身旁的丈夫嘀咕。
曲阳淡漠的点了下头。“还要过去麽?里面有不少抽旱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