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一别，高侯爷风采依旧啊。”
    陈天宝其实算是江南五虎门的弟子，但他是太江门现任门主第五子，太江门人的身份是摆不掉的，且他身兼两家之长，有足够傲娇的底气，这么吹捧一个人，不是他的风格。明显他是在说反话——
    高云麟被慧妃重伤濒死，而后神武帝大发雷火、安抚性质地才擢升了高云麟的爵位，导致高云麟的现状，世人皆知。
    陈天华这位二公子，要显得比陈天宝老成许多，陈天生死后，他被看做太江门新任少主，不仅是内罡境的绝佳习武资质，脑子虽然可能不如得到狐狸错号的陈天生，但绝对比陈天宝要灵醒的多得多。故而，他一副旁观看好戏的模样，故作毫不在意，但嘴角的轻笑暴露了他……
    “俩位陈公子，不知来找在下何事？”
    高云麟不会跟他们磨叽，咱忙着呢。
    “高侯爷果然快人快语。”
    陈天宝极尽讽刺之能，他加重的“快”字的语气，便是在提醒高云麟的时日不多，最好别恋栈不去，在边塞搞事情，那些好处，给他太江门即可。
    “说事。”
    高云麟淡淡扫了一眼，一些人你将他当回事吧，他可能会更加自以为是、将自己当盘好菜。
    “……”
    陈天宝没想到收到这个淡漠的应对态度，似乎不满意高云麟对他的不重视，两条浓眉都皱紧了。
    “高侯爷勿急，听说侯爷手上有上乘饮品的配方，不知能否转让、或者你我两家可否合作？”
    陈天华见高云麟皱眉，赶紧补充道：“当然我们可以错开京城，或许就在边城展开合作，也不是不行的。”
    他提出的要求，看似来谈买卖的，但套上高云麟重伤濒死、命不久矣的状况，他简直就是来赚便宜的——前者“转让配方”，那是断了高云麟和元氏、大宗正等京中贵族继续合作的根基；后者“合作”，则是等高云麟在不久将来死了，所有利益都是太江门陈家的！
    打得确实是好算盘。
    “……”
    高云麟没好气地看了看两个自我感觉良好的陈家少爷，忽然叹了口气，跟陈天生比，这俩货还真是渣渣！
    他喝干杯中的人参茶，沉吟了会，对俩货说道：“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但如今我们在边城很难获得原材料，即便合作，你我两家谁负责回中原运送材料？这成本如果算进来，到时成品卖价贵了，边城之人消费不起，我们很难赚得利润；若是与京中平价，那绝对亏本。”
    “这……”
    陈天华和陈天宝原本以为他会拒绝，还想好了一些说辞来防止，没想到高云麟不但不拒绝，还“好心”提出了合作之后的弊端，一时间傻傻对望、没了主意。
    “如果二位没想好，可以回去商议好了，再来找我的。”
    高云麟自顾自地再次倒杯人参茶，悠闲道：“我不急的。”
    “……”
    这态度，好气啊。
    两位陈家公子面色微沉，一时间乱了方寸。
    “对了，好叫高侯爷知晓。”
    陈天宝忽然眼睛一亮，得意道：“应隐龙圣女之邀，江南五虎门的冯宗主、也是在下外公，来了伏挨城，且与雪山寺‘传法上师’荒数，业已约战，七日之后，还请高侯爷不吝到访观战……”
    好像一个“入玄境”的外公，很了不起似的。
    但确是很了不得，一个“入玄境”的凤老夫人就能撑起凤氏数十年之久；同样“入玄境”的冯玉京，足够支撑“五虎门”在江南横行多年。
    “哦？那在下可要好生观瞻一番了。”
    高云麟吃了一惊，放下茶杯，笑道：“两大‘入玄境’强者之战，可不多见！”
    “既然侯爷应下了，后会有期了。”
    陈天宝离开时，看着要比陈天华的心情愉快一些。
    “哎，陈江焕后继无人啊。”
    俩货离开后，高云麟身后屏风内、传出的苍老声音中，满含着揪心和担忧。
    “不，您应该说是，太江门后继无人才是。”
    高云麟喝完参茶，不屑道：“人陈天宝再不济，太江门倒了，还有江南五虎门可做依靠，没听到人家的得意么，人外公可是‘入玄境’强者，真正可作为靠山的存在，那才是亲外公啊！”
    他的嘲讽，似乎出于本能，不怼老者几回，心里那股从灵魂深处涌现的浓郁怨气就郁结得难受，估计是融合高小七灵魂之后的执念情绪吧。
    老者沉寂下来，没再说话……
    七日之后，朝露未干，伏挨城外平北军驻地军营内、搭建足足十米高、百米正方的硕大高台上，对立站着两位年迈老者。
    一者身披红衣袈裟，露出结实的疙瘩肉，面容皱褶但强壮的身体上不见老气。
    一者身穿黑金锦衣，一把沉重的虎头刀，扛在肩上的威势盖过了他的苍老色。
    “这就是入玄境强者对阵啊，好强的气势！”
    凤琳嬛在高云麟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
    她家奶奶就是入玄境大高手，但没见过她老人家和同级别的强者对战出手过，而且身有旧伤时常发作，未知真实战力。
    如今，两大“入玄境”强者对战，她要比其余所有人都更期待。
    “阿弥陀佛，贫衲雪山寺——荒数，见过五刀居士。”
    老和尚先开口，看情况俩者并不陌生。
    “荒数老和尚，二十年不见，你还没死呐？哈哈哈……”
    冯玉京一张嘴，所有人都知道他性格粗豪的一面。
    “江南五虎门的五虎断魂刀，是冯玉京开创，年轻时江湖人称五刀大侠。”
    凤琳嬛激动坏了，主动给高云麟几人介绍，“据说当年江湖上，少有人抵得住他五刀。”
    “我猜，这荒数不在那些人里。”
    高云麟应景的给凤琳嬛捧哏。
    “不错，早年间，雪山寺想向中原伸手、发展他们的宗教，但被江南武林阻隔。不过当时，冯玉京等人也没能将雪山寺的那些和尚全部留下，便是当时的荒数，挡住了二十几名江南武林的先天好手，一战成名，其中便有冯玉京。”
    “这么说，冯玉京曾败在荒数手下，这次是来找回场子的？”
    高云麟最这些消息还是蛮有兴趣的，不过听到这荒数的强大战绩，他不由更上心了——如果要对付荒数，一个冯玉京不够，但两败俱伤之后，再施以奇毒辅佐，或许成功几率会更高……
    他们底下观战的所有人都议论纷纷，嗡嗡混响成一片。
    但当两大高手寒暄完毕，骤然勃发出绝强气势之后，全场数千人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属于“入玄境”强者的大战，一触即发。
    “老和尚，看刀！”
    冯玉京肩上的虎头刀，忽然砍出一道迅猛刀光，那割裂空气的声响，让近处好些实力低微的人都头晕目眩、恶心呕吐。
    “五虎断魂刀！”
    好些人惊呼出声，光是一刀便像占据了全部擂台，好多实力强一些的高手们都不禁心下凛然，换成他们这一刀该怎么应对？！
    “轰！”
    荒数老和尚强力拍出一掌，似乎带着寒流、纷撒着一蓬蓬雪花的气劲，径直迎向冯玉京迅猛的刀光，如震天雷响。
    “好强的‘雪山神掌’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