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回很委屈,但是看娘那么震怒,也不敢说什么,乖乖跪着去了。她还是第一次被罚跪,跪了不到一刻钟,只觉得膝盖生疼,身子要歪。虽然闵氏没说为什么,但是看看何嫂和闵氏是一起回来的,她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孤男寡女,茶舍雅间相会,万一给人撞见,她就完了。但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不抓住这一次机会,她还要等多久才能有下一次机会?
闵氏看女儿这么乖,一声不敢辩解,乖乖去跪着,倒又不忍心了。但又想着,必须得让她得到些教训,便狠着心肠,不叫她起来。闵氏哪里知道杨雁回在想些什么。杨雁回只想着,乖乖挨完了罚,娘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否则娘若是多问几句她和穆振朝都说了些什么……
幸好她已提前警告了秋吟,让秋吟不许乱说话。杨雁回觉得自己还算机灵。
没多大会,杨鸿杨鹤兄弟两个也从书院回来了,看到杨雁回被罚跪,杨鹤二话不说,连忙去向娘求情。杨雁回心说,二哥就是仗义,头脑也清楚,知道爹绝
对干不出罚她跪的事。大哥倒是先问了问她,到底为何被罚。杨雁回立刻揉着疼得厉害的膝盖,苦着脸,哀告道:“大哥,我也没做什么呀。你帮我求求娘吧,我腿疼得受不了啦。不过就是从京城里回来的路上,遇见了穆振朝。穆振朝他……请我喝了杯茶。”
杨鸿一听,道:“这个情我可求不得,这是引火烧身哪。”
果然,就听见闵氏的声音传来:“混账,再求情,连你一起跪着去。”
没一会,杨鹤便灰溜溜回来了,对跪着的妹妹道:“二哥帮不了你了。”
杨雁回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秋吟很同情的看着杨雁回,道:“我真想替小姐跪一会儿。”
杨鸿瞅了一眼秋吟,忽然问她道:“秋吟,穆公子请姑娘喝茶,去的哪个茶舍?”
秋吟道:“我不认得那两个字,笔画多的字,我都不认得。”
杨鸿又问:“是在大堂还是雅阁?”
秋吟道:“必然是在雅阁啊。”
杨鸿问:“你怎么知道是在雅阁?”
秋吟说:“我跟着去的,怎会不知道?这种时候,我当然不能离开小姐半步。”
杨鸿又问:“那这么说,穆公子和小姐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也听到了看到了?”
秋吟立刻警醒起来,嘿嘿笑了笑,道:“看到了也听到了。”
杨雁回不满道:“大哥,你不帮我求情也算了,你还打听我和穆振朝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你打听这么仔细,是要做什么?你好意思这样查你的妹妹?”
几个人正说着,闵氏的声音在屋外响起:“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我是罚雁回跪着反省自己犯的错,你们一个个都在这里陪着她说话,这是怎么个反省法?”
兄妹几个连同秋吟,这才一起出去了。
杨鸿又叫了秋吟跟他去后头院子里,问她雅阁里的事。秋吟道:“就是穆公子给姑娘泡了茶,又问姑娘平日里喜欢什么。姑娘说喜欢读书,他们便聊了聊小说。”
“什么小说?”
“《西游记》!”
秋吟早和杨雁回套好了说辞,是以,秋吟的谎话说得很顺。
杨鸿正色道:“秋吟,你最好老实告诉我。若雁回只是想和穆振朝做这些,她是绝不会冒险相见的。你最好实话告诉我,姑娘到底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知道了这些,说不定他就知道雁回近来为何这样反对这门亲事了。
秋吟觉得杨鸿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她在出卖小姐和得罪大少爷之间挣扎了会儿,仍是道:“他们真的就是喝茶,聊小说。是真的。”
杨鸿:“聊的哪部小说?”
秋吟道:“《西游记》啊!”
杨鸿:“胡说。”
秋吟已是快被逼得哭起来了:“真的就是这些了。他们,他们聊的那些,我也听不懂。我又没看过《西游记》。”
杨鹤甚是纳闷,很看不惯大哥在后院里欺负小丫头,便道:“大哥,你没事逼问她说这些做什么?便是你不信她说的,你去问雁回好了。雁回不让她说,她自然不敢告诉你呀。”
杨鸿叹口气,这才罢手不问了。
秋吟长长松口气。
……
萧桐今日从花浴堂回来,便一直拉着个脸。
不过仍是难得温柔一回,带着花浴堂新出的点心送去外书房给方天德吃。方天德和方闲远都在书房。看到方天德和长子凑在一起,萧桐凉凉道:“你们两个败家子怎地凑到一起了?商量如何败家?”
方闲远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母亲大人,一面起身行了礼,一面又道:“儿子最近没什么大开销呀。”
萧桐道:“你娶了个老婆,两年花了万把银子还不够败家?你老子不思进取,非要回京城当个什么官,现在可好,俸禄都没了。想让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吗?”至于那俸禄是怎么被罚没的,提也不提,好像与她全无干系似的。
方闲远实在遭不住母亲大人的思维,干脆也不说什么了。倒是方天德看出不对来,问萧桐:“你往日从花浴堂回来,都是神清气爽的,今日是怎么了?”
萧桐道:“别提了,杨家那个丫头,竟然定亲了。我今儿个要不过去,我还不知道这事呢。”
方天德纳罕道:“杨家的女孩儿定亲,你生什么气?”
萧桐道:“那是俞谨白早就看上的人。临走前还托我照看好,我就给照看成穆家的媳妇了。他回来我怎么交代?”
方天德问道:“你说起谨白我还想问呢,你到底把他弄哪去了?两年多了还没见回来。”
萧桐挥挥手道:“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点心已经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第144章 贵客
杨雁回被足足罚跪半个时辰,经大哥求情后,这才得以起身,膝盖疼得路都不想走,晚饭都懒得出去吃。这次连爹都不管她,还训斥了她几句。
杨雁回人后满脸的不服气,对秋吟道:“我看秀云姐,小巧姐,还有小莺她们,还是跟以前一样,自在多了,出个门子,谁敢多嘴一句来着。偏我就要守着闺门。连跟自己未婚夫婿见一面,还要被罚跪。”
秋吟听得瞠目结舌,道:“姑娘还叫守闺门哪?寻常和咱们家一样的家业,又出了两个秀才的人家,像小姐这么自在的也没几个了。况且也没人不叫你见未婚夫婿,是不叫你私下里私自见。倘若是……”
杨雁回斜了秋吟一眼:“我私下里见一见他怎么了?我们就私下里了,不行么?”
秋吟叹口气,道:“不怎么,就是会被罚跪。”看吧,小姐还是对穆公子上心了,话里话外的就“我们”上了。
杨雁回恨恨道:“为什么大哥二哥有出息了,我做妹妹的反而不如以前自在了?都说在家从父,可没说在家从兄。我爹是泥腿子出身,那我就是泥腿子的闺女。我们泥腿子的闺女,出个门有什么呀,见个外男怎么了呀。改明儿我还要给那个孙道婆几两银子的会费,入了她的会里,和会
里的女人们一道骑着驴子去游览游览名山大川呢。明年我就去泰山的东岳庙会上逛逛。”
秋吟道:“小姐,你低声些,不然真的又要被罚跪了。”
杨雁回这才放低了声音,苦着脸对秋吟道:“我终于知道二哥被罚跪是什么滋味了。改天应该让大哥也尝尝这种滋味。”
秋吟想了想,很认真的说:“我觉得二少爷没有你难受,因为他皮糙肉厚。大少爷也不会尝到这种滋味的,因为他老奸巨猾。”
杨雁回瞥了一眼秋吟,笑道:“你这是夸还是贬?你回头看看。”
秋吟回头向着门口一瞧,差点晕过去。杨鸿、杨鹤兄弟两个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前,正听着她们主仆两个说话。
秋吟嘿嘿笑:“两位少爷怎地也不说一声?来了多大一会子了?渴不渴?我去倒杯茶来。”没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吧?
杨鸿道:“从在家从父那句就听到了,从小姐再这么大声就要罚跪便过来了。”
秋吟:“……”
杨鸿这才又对杨雁回道:“你还是老实着些吧,再如方才那么大声,我也救不了你。”
杨雁回这才不说话了。
待他们兄弟两个又转身走了,杨雁回忙叫秋吟去将们窗关好。秋吟依令行事。待关好了门窗,她又来到床边,得意的对杨雁回低声道:“大少爷虽然老奸巨猾,也不是我的对手,我还是把他骗过了。姑娘才是真的料事如神,大少爷真的问了我,姑娘和穆公子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