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五花大绑的艾琳娜走上光明野大殿的台阶。
    银灰和潘塔跟在她身后，手搭在腰间的武器上，尤其是银灰，拇指推开阳炎战刀出鞘一寸，刀刃折耀出如血的光。
    艾琳娜是黄金级骑士，实力惊人，她手上的绞索充其量只是个摆设，起不到什么束缚作用，一般士兵根本没法羁押这种厉害角色，一个反应不及，说不定就要被她瞬间反杀。
    有能力押送艾琳娜的，只有身经百战的银灰和潘塔。
    不过艾琳娜并没有逃跑的念头。
    这里是兽人王国，外面是正值隆冬的瓦罗尼安大荒原，就算她逃出去了，茫茫荒原，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她仰头看了一眼大殿上空氤氲盘旋的光，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大殿。
    充满古代东方美学的大殿中，那个曾经只用一柄飞剑，甚至只是隔空攻击就差点把她逼上死路的年轻男人坐在台阶尽头的领主座椅上，他的目光如剑，仿佛一位君王。
    艾琳娜忽然在心底问自己，他真的是精灵吗？
    这样锐利的目光，不应该属于精灵，只应该属于人类。
    “我，血玫瑰佣兵团团长艾琳娜，前斯宾塞家族骑士长，请求赎回自己。”艾琳娜单膝触地，说着并不流利的兽人通用语，身上银色的米索莉铠甲哐哐作响。
    “不用这么麻烦，我会人类帝国的语言。”常昊说。
    艾琳娜微微一怔，旋即道：“按照中土大陆各国间的战争条例，战败方可以向战胜方赎回人身自由权。”
    “战争条例？真是听起来有些刺耳的东西。”常昊拿起一条沾满血迹的狼尾围脖，“不知道你说的战争条例里，有没有允许坑杀他国正规军的规定？”
    艾琳娜脸色煞白，她回想起岩狼佣兵团偷袭并残忍坑杀草原狼斥候中队的情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赢了，拿战争条例对战败方榨取更多的利益。败了，就拿战争条例充当自己利益的保护伞。”常昊的语气古井无波，“战争条例，还真是个方便的东西呢。”
    以骑士荣誉为名的艾琳娜痛苦的闭上双眼，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开口，是她们一方犯下战争罪在先，百口莫辩。
    “不过我知道对草原狼斥候中队下杀手的，不是你们血玫瑰佣兵团的人，而是岩狼佣兵团。”常昊翻手间染血的狼尾消失不见，“要不然你也没有机会活着出现在我面前。”
    “说吧，你打算怎么赎回你自己。”常昊说。
    听到常昊这么说，艾琳娜死灰一片的眼睛里又绽放出对生和自由的渴望，她整理了下措辞后道：“两支佣兵团的残余人数加起来约莫2000人左右，每个人头算100金币，我们用20万金币来赎回我们的人身自由。”
    “当然，我们身上所有的武器装备全都是您的战利品。”艾琳娜补充了一句。
    在一旁的银灰和潘塔闻言浑身一震，虽然他们不是很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但数字的发音是通用的，他们是听得懂的。
    20万金币呐，足够支撑一个中型部落整整运转十几年，差不多抵得上北方行省一个月的财政收入，可不是小数字。
    “50万金币。”狮子大开口的常昊眼皮都没翻一下。
    潘塔的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迟迟合不拢。
    到底还是老板黑啊，张张嘴巴就能从人类的口袋里轻松拿走快赶上于北方行省一个季度的财政收入，这还不起飞？
    “...”艾琳娜低下头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艾琳娜作为一名经过大家族文化熏陶过的前骑士长，真的很聪明，或者说足够机灵，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因为作为战败方的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且斯宾塞家族作为人类帝国底蕴最殷实的家族之一，50万金币还是拿的出来的。
    “一个人头抵100金币没问题，只不过你没把自己算进去。黄金级骑士毕竟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萝卜，培养起来要时间成本和大量资源，最起码也值个30万金币吧？要不是担心斯宾塞家族会因为值不值得的问题直接放弃你们，我本来想开价100万金币的赎金的。”
    常昊冷哼了一声：“20万金币？你搁这打发要饭的呢？”
    潘塔悄悄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老板的黑。
    “我很好奇你要怎么拿出50万金币？”常昊似笑非笑。
    “您可以先释放小部分俘虏让他们回到沙漠国度，家族方面知道我们战败的消息后，会用最快的速度筹备赎金的。”艾琳娜小心翼翼道。
    常昊和初雪交换了个眼神，算是默许了艾琳娜的请求。
    没办法，50万金币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光是用马车就能装满十几辆，艾琳娜的办法最贴切实际。
    “你们2000号人，搁我这待着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粮食，这伙食费得另算。”黑心领主把赎金改成了60万金币。
    艾琳娜一阵无语，她不晓得这个贪财的男人是怎么练就出那惊为天人的剑法的。
    “还有一点，交付赎金的时候，卡缪尔亲王必须在场，我这个和他在魔多‘同生共死’的战友，还真有点怀念呢。”常昊脸上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这不可能的。”艾琳娜把头摇成拨浪鼓，“卡缪尔亲王地位尊崇，不可能亲自涉险的。”
    “届时交付赎金和俘虏时，我会把地点定在边境，不会让亲王踏上兽人王国的领土的。”常昊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至于亲王接不接受，那是他的事。”
    艾琳娜只好照做。
    艾琳娜在常昊的允许下，挑选出十名忠心的属下，他们带上粮食战马和密信，要穿越几百里荒原回沙漠国度报信。
    银灰站在大殿台阶上，看着十骑人马向着北部边境的方向渐渐隐没在风雪中，魁梧的身形像石碑一样耸立。
    “下山不久就和人类的骑兵干了一架，有什么感想？”常昊走到银灰身边。
    “虽然他们败了，但我们之所以能胜利，是胜在战术和装备层面。如果我们雪豹轻骑兵穿的还是牦牛皮甲，用的还是雪山石矛，这一仗会损失惨重。”银灰言简意赅。
    “装备、战术、技术，永远是战争的三大主旋律，你要学着去习惯新时代，今后的仗只会越来越难打。”常昊说。
    “今后我们的敌人，就是人类帝国吗？”银灰问。
    “人类帝国...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而已。”
    常昊抬头看天，瞳孔深处点燃金色的火焰，仿佛要看清宇宙深处的模样，他拍了拍银灰的肩膀，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