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民诊所。
被陆希言买下来后,又让闫磊出资把附近的民宅收购一些,打算做一个整体的规划,作为中西药房结合的试点。
另外还打算办一个小的医院。
所以,益民诊所暂时没有动,而是简单的改变了一下布局,扩大了一下药品的范围,只是取消医生坐诊而已。
诊所里的小手术室还保留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这要过年了,租界这些日子也算是太平,把宵禁的时间提了一下,到晚上十一点,晚了,就要有特别通行证了。
不过,一般开汽车的,除了治安卡口和检查站之外,街上巡逻的巡捕是不会拦的。
“闫磊,开快点儿,再快点儿……”
“先生,这已经够快了,这还是夜里,白天的话,这速度根本走不了。”闫磊已经把油门几乎踩到底了。
“你尽量快点儿,救人救火。”陆希言知道,闫磊已经尽力了,如果他来开的话,恐怕还达不到这个速度。
“是,先生。”
等陆希言和闫磊赶到益民诊所的时候,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严嘉给开的门,他现在公开的身份就是安平大药房沪西店的店长,尤利娅也在店里工作,但不住店。
她们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
“人呢?”陆希言急切的问道。
“严嘉,你没见过,这我是我们的老板,陆希言博士。”闫磊忙介绍一声,陆希言的身份,只限于铁血锄奸团核心成员死神小组知道,严嘉这一层都不知道。
“陆博士好,人在手术室。”严嘉忙道,原来是自家老板,难怪闫磊会给他打电话了,同时,他也并不知道闫磊的身份。
闫磊在铁血锄奸团内,并不直接领导严嘉,严嘉真正的上司是郭汉杰。
所以,严嘉也并不清楚闫磊的真正身份,但是,他也能猜到一些,闫磊跟铁血锄奸团的关系。
否则,安平大药房怎么会收购益民诊所,他也能够顺利进入安平大药房做事儿呢?
“老张,什么情况?”手术室内,马云飞满身鲜血的躺在手术台上,虽然已经紧急做了止血处理,但伤势很重,血还是有止不住的迹象。
胡蕴之焦急万分,直到见到陆希言过来。(胡蕴之化名张玉波)
“胸口一刀,腹部一刀,还有后背一刀,这三刀伤的最重,其他还有两刀,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胡蕴之急切的道,“陆博士,你要救救他。”
“好,我先查看一下伤情。”陆希言马上道。
“胸口这一刀还好,没有伤到心脏,只是出血有点儿大,知道伤者的血型吗?”陆希言问道。
“ab型。”
“你们谁是ab型或者o型?”陆希言扭头一问,他是a型血,不能用,马云飞这个出血量,必须输血。
“我是ab型血。”闫磊道举手道。
“我是a型。”胡蕴之无奈的说道,他也是有心无力。
“我是o型。”严嘉道。
“那就先用闫磊的,那个,小严,待命。”陆希言命令一声。
“是。”
“腹部这一刀伤的有点儿重,伤到了脾脏,需要马上做脾脏切除手术,看伤口,应该不需要完全切除……”陆希言检查了腹部的这一刀伤后说道。
“老张,帮我一下,我看一下背后的刀伤。”
“背后这一刀伤在后肩,沿着肩胛骨向下,刀口比较深,不过出血量不大,问题不大。”陆希言道。
其他两处伤口都不大,胡蕴之已经处理包扎了,纱布上也看不到太多的渗血,基本上可确定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手术,脾脏切除术。
这个手术要是在大医院做的话,并不难,因为大医院有好的医疗设备,但在这个小诊所里,就相对困难多了。
好在,手术器具是齐全的,至少进行一下消毒处理,就可以使用。
“陆博士,云飞心跳正在减弱。”没有心电监测设备,只能每隔一段时间,人工查探一次。
“快,五毫克肾上素静推!”陆希言忙命令一声。
三分钟后,心跳恢复,血压也恢复正常。
陆希言以极快的速度切去了三分之一受损的脾脏,然后缝合伤口,最终耗费近两个小时,才算完成了抢救手术。
“小严,照顾一下闫磊,诊所有红糖吗,给他冲一点儿红糖水。”陆希言吩咐严嘉一声。
“好的。”
一口气抽了五百毫升的血液,差不多是一个人全部鲜血的十分之一了,骤然失去这么多鲜血,对人来说,是有一定的影响的。
闫磊此刻变得有些虚弱,走路都需要用人扶着,当然,他年轻,气血旺盛,休息几个小时,就可以恢复自主行动了。
手术室内就剩下陆希言和胡蕴之两个人了。
“老胡,怎么回事儿,马云飞不是去取母版吗,怎么会伤的这么重?”陆希言一边洗手,一边小声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今天晚上睡的早,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敲门,我下来一开门,他就直接倒在我家门槛上了。”胡蕴之道,“我吓了一跳,一检查发现他身受重伤,但是棉袄裹的紧紧的,居然外面一点儿看不出来,这大晚上的,我想把他送医院,他却一把抓住我,坚决不同意去医院,话还没多说两句,就昏过去了,我这六神无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想到了你。”
“他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有一个盒子,藏着棉袄的夹层里,我还没来得及看。”胡蕴之道。
“带来了吗?”
“带来了,棉袄里面一层几乎被鲜血浸湿了,我也没来得及处理呢。”胡蕴之道。
“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在店里的库房里藏了一辆黄包车,原来是打算以备不需之用的,没想到派上了用场,我就用黄包车拉着他过来的。”胡蕴之道。
陆希言点了点头,难怪看着胡蕴之穿的这一身普通的力巴穿的衣服。
盒子不大,长方形的,上面还有血迹,拿在手里掂了掂,很沉,用水冲洗掉上面的血迹。
打开一看,陆希言和胡蕴之都露出一抹惊讶之色,里面一块黝黑的铁板,放在灯光下一瞅。
都呆住了。
是十元的法币母版,国民政府的法币正面是雕版印刷,反面是胶版,所以,这是一块正面的凹版雕版母版,中山先生的头发每一根头发丝儿都清晰可见,面孔栩栩如生,精美的纹路如同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有了这个东西,就能大量伪造法币,这对脆弱的国民政府经济来说,无疑会是一场灾难。
这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落到日本人手里,马云飞这伤,应该就跟这“母版”有关系。
“老胡,这就是你说的那十块法币的母版吧?”陆希言伸手抚摸了一下母版的纹路,惊叹一声道。
“没错,制造这种母版的钢板,世界上只有少数国家能够制造,我们是从美国进口的,这上面的纹路,只要是刻废一丝一毫,整个模板就彻底作废。”胡蕴之道,“非一般的雕版技师能制作出母版,而且,即便是同样币值的母版,也是有细微的差异的,不可能做到完全一样,而根据母版印刷出来的货币编号和这种差异,是可以作为鉴定货币真假的最后的手段。”
“沈浚,民国二十四年年六月。”在这块法币母版的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表明这块母版的制作人和制作时期。
“是他,难怪能有如此高超的雕版技艺。”胡蕴之一看署名,一副了然的模样。
“你认识?”
“知道这个人,但我没见过,他是国内雕刻制版第一人,咱们法币的所有印刷母版制版都由他的得意弟子赵吉亲手完成。”胡蕴之解释道。
陆希言将母版收好,并放在盒子里,交给胡蕴之收了起来,这个东西,他现在拿着不合适,起码也要等到马云飞醒过来之后,自己亲自交给他。
“我得先走了,你是留下照顾他,还是也先回去?”
“我留下来吧,他跟那个小严不熟悉,万一醒过来,闹误会就不好了。”胡蕴之点了点头。
“行,换药水叫小严,这点儿常规处理,他还是可以的。”胡蕴之道,“我得把血衣处理一下。”
陆希言扶着闫磊上了车,发动汽车返回家中。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
九江路,英华街,丁松乔行动组的安全屋。
陆金石脸色铁青。
丁松乔和孙亚楠站在他面前,两个人都负了伤,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任务失败,居然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将到手的“法币母版”给抢走了,虽然那人也身负重伤,可毕竟是丢了“母版”。
丁松乔脸上被划了一道,还有胳膊,已经包扎了,但是至少半个月左臂是不能够动弹了。
孙亚楠好一点儿,本来就是个伤员,脸上轻了一块,皮外伤。
除此之外,他们是三个进去的,只有他们两个上来了,也就说,这一次任务,他们还死了一个。
“先生,我跟那个抢夺母版的人照了一面,感觉有些熟悉,很想是我们过去的一个老熟人。”丁松乔道。
“熟人?”陆金石皱眉的问道,事情没办成,他得想着怎么交代。
“原来我们抓共产党在上海的打狗队,有个漏网之鱼,不知道先生还有没有印象?”丁松乔道。